朐县的县令名叫邴立,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与此前的崂山县令董三石不同,邴立属于有些文化的士族,只不过如今只能算是无法登堂入室的寒门。
而朐县的情况与崂山县亦是有许多不同之处。
崂山县看起来要比朐县富裕了一些,人口也比朐县更多一些, 甚至就连县衙之内服役的衙役也要多了不少,看起来相对正规。
朐县的县衙则就是一所青石垒成的大房子,放在外面围了一圈院墙,院子里则还养着一条狗与几只鸡,狗被拴着,鸡则完全是放养状态,看起来与此时略微富余一些的农户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此刻吴良已经被请进了县衙之内。
“邴某不知吴太史远道而来,既未沐浴更衣前去迎接,也不曾为吴太史设下宴席款待,请吴太史多多包涵。”
邴立倒像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见过了吴良的印绶之后,并不像崂山令董三石那般不知所措,举手投足之间也是相对担心许多,
“邴县令不必多礼,我不曾提前派人通知,忽然前来造访便是不希望兴师动众。”
目光飘过邴立身上那身打着补丁却细的很是干净的布衣、脚上那双补了多次的草鞋与长满了黄色老茧的双手,吴良笑呵呵的还礼道,“不瞒邴县令,天子命我前来此处并非巡视,只是协助他国使者办理一些事务罢了,办完了事我们便会离开,期间只需邴县令提供一些必要的协助即可,至于食宿方面的问题,我们随军带了粮饷与营帐,可以自己解决。”
“那怎么可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吴太史即是奉了天子之命前来公干,在下身为朐县令,更应竭尽全力为吴太史安顿好一切,如此才对得起天子赐予的印绶与官职,否则那便是在下的失职。”
邴立当即坚持说道。
“邴县令,此次随军官兵共有百余人,并且暂时还无法确定停留多久……”
吴良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情况说得明白一些。
“……”
邴立闻言顿时没了声音,神色之中尽是尴尬与窘迫之色,这虽然不算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但这百余人的食宿,也的确不是他这個县令负担得起的。
若是放在盛世当然一点问题都没有。
宋朝不是有这么句话么,叫做“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这句话便可体现出,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县府油水也照样不会少,区区百余人的食宿,县令从牙缝里面扣一些出来,便能够将他们伺候的舒舒服服。
但乱世可就不同了。
尤其是这种先经历了过黄巾之乱,而后又在一些军阀手中辗转过的偏远县城,无论是劳动力与物资基本上能被榨出来的都已经被榨干,有些地方的县府更是早就变成了摆设,里面杵着个县令也同样只是摆设,同样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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