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艄公有些茫然,显然并不清楚徐州在哪儿,更不知道广陵有多远。不过他很快就回到了正题。“既是关东人,那就不意外了。你真以为那些人是做亏本生意么?”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艄公舔掉手上的饼屑,站了起来,拿起竹篙,撑船入河。“若是只算他们运货来,的确是不合算的。若是算上回程,那就不一样了。一船菜蔬换一船皮货,运到河东,价格要翻上几倍。若是运的布匹,那就更值钱了,这一趟生意就能吃一年的。”
“布匹这么值钱?”
“当然,尤其是这夏天,穿皮袄多热啊。”艄公哈哈一笑,扯扯身上半旧的布衫。“上次有个匈奴贵人在此渡船,看中了我这布衫,硬是要用一件小皮袄与我换。嘿嘿,我看他可怜,便将去年刚穿了一次的布衫换给他了。那件小皮袄托人带到河东,一家三口的过年衣服都有了。”
臧洪将信将疑。“不瞒老丈说,我刚从河东来,可没听说有这么多的生意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稍公嘿嘿笑道:“我也没去过河东。再过几年,攒足了棺材本,把这船交给小儿子,我说不定能跟着船去河东看看。再怎么说,那也是皇帝的都城不是。”
臧洪与陈容交换了一个眼神,无声而笑。
河东算什么都城,既没有皇宫,也没有大城,连天子、大臣都不在那里,也就是有个空名而已。
过了河,臧洪重新上马,沿着湳水河谷上行。一路上,他看到了来来往往的船只,上面都装满货物。两岸草地如荫,却看不到太多的牛羊,反倒是远处的山坡上时常能看到一群群的牛羊。
臧洪好奇,在路边休息时,问偶遇的路人。
路人听完,打量了臧洪一眼,带着几分不屑。
“足下关东来的吧?”
臧洪听了,不免疑惑。他听类似的话不止一次了,这里的人似乎对关东人有一种天然的敌意。
“为何如此说?”
“只有关东人才会问这样的问题。”路人伸手指指。“本地人都知道,夏天放牧要到山里,冬天才会回到平地,这样才能让牲畜一整年都有草吃。若是贪图方便,夏天将这里的草吃光了,冬天没草料,牲畜就要饿死了。”
臧洪恍然。
路人起身,摇摇头。“这些关东人,啥也不懂,也不知道来这儿干啥,浪费粮食么。”
臧洪、陈容面面相觑。
——
循湳水上行两日,臧洪到达天子御营。
看着面前的稀稀拉拉的几十个帐篷,臧洪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当,走错了路。
就这么点人,会是天子御营所在?
他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一个少年骑士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左手持弓,右手搭箭,飞驰而至,一箭射入河水之中。一个少女策马冲入河水,马蹄踢起雪白的浪花。少女也不下马,在马背上弯腰舒臂,捡起箭矢,箭上赫然有一条大鱼,正用力甩着尾巴,水珠四溅。
“陛下好射艺,一箭命中。”少女骑士策马回到岸边,大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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