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一惊。“陛下……要为党人立传?”
刘协诧异地看着蔡琰。“难道不应该吗?”
“不,臣不是这个意思……”
刘协接着又道:“著史就是为了鉴往知来。分析得失,才能有所借鉴,不能因为不好就避而不谈。宦者能立传,党人当然也可以立传。”
“咝……”蔡琰倒吸一口凉气。
她觉得意外,是因为天子不喜党人,她没想到天子这么快就会考虑为党人立传。可是听天子这意思,他对党人的态度没有变,为党人立传,和为宦者立传一样,都是为了吸取教训。
这可有点麻烦。
《宦者列传》之所以广受赞誉,却没有引起多少非议,一是因为宦者的名声一直都不好,二是因为宦者已经被袁绍、袁术大杀一通,天子身边如今没有宦者。就算有宦者幸存,或者有子弟在世,也没人敢跳出来说话。
党人则不同。
党人不仅人多势众,而且有不少人在朝,甚至掌握着兵权。
比如荀攸。
荀攸的祖父荀昙是和苑康一样被禁锢的党人,从祖荀昱与李膺同死。他和党人领袖何颙关系极为亲近,情同父子。
这时候撰写《党锢列传》,恐怕不是一个好时机。
蔡琰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斟字酌句的说道:“陛下,党人远比宦者多,影响深远,恐非一时一刻所能成就。大战在即,胜负未分,臣以为陛下不宜分心,不防稍缓。”
刘协沉吟片刻。“你是担心荀公达么?”
蔡琰脸色发白,不敢回答,拜伏在地。
天子知道这一点,却还是提出了撰写《党锢列传》的要求,是要逼反荀攸吗?
她不相信天子会这么糊涂,但她不能不提防。
毕竟天子年少,连战连胜之下,难免会有轻狂的时候。
刘协转头看向袁衡,嘴角带笑。“你也这么觉得吗?”
袁衡正执笔而书,听到刘协的话,没想到是对自己说。等了片刻,才想到这帐里只有三人,既然不是对蔡琰说,只有对她来。
她抬起头,见刘协正看着她,连忙放下笔。
“陛下面前,岂有臣……置喙之地。”
“无妨。”
“唯。”袁衡迅速考虑了一下。“臣以为令史的担心甚是,党人数量众多,关系复杂,绝非宦者可比。撰写《党锢列传》必然耗时甚久,非一日之功。”
刘协眉头微蹙,沉吟不语。
蔡琰也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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