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跟桥前,韩融仰起脖子细看。
桥的主体是石块,基座厚实,埋入土中,看不出有多深。石块与石块之间的缝隙很严实,浑然一体。桥面有台阶,被左中右三道光滑的坡道分隔开。有一群孩子正坐在坡道上玩耍,从桥顶滑下来,发出兴奋的欢呼。
韩融下了车,拾阶而上,直到桥顶。
扶着栏杆,俯视水面,他有些眩晕。
“真高。”韩融感慨道:“怕有六七丈吧?”
“离水面八丈一尺。”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合乎九九归一之数。”
韩融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姑娘背着手,站在他身后,正仰着头看着他。见他转身,便笑盈盈地说道:“老丈安好。听你口音,是颍川舞阳人吧?”
韩融大为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是颍川舞阳人?”
“最近有很多颍川人来宛城,我听得出来每个县的口音。”小姑娘抿嘴一笑。“而且,我也是颍川人,阳翟的,我叫辛宪英。”
韩融不禁莞尔。“原来还是小乡党,幸会幸会。既是阳翟辛氏,不知道令尊是谁,我能知道他的名字么?”
“家父姓辛,讳毗,字佐治,现任幽燕都护府长史。”
韩融很惊讶。
他当然知道辛毗是谁,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辛毗的女儿。
“你在这里读书?”韩融看到了辛宪英手里的书,上面好像有图,这让他想起在书坊看到了拱桥示意图。
“是啊,就是这座桥的资料。”辛宪英举起书。“别人是按图索骥,我是按图索桥。只有亲眼看到这座桥,才知道造起来有多难,才能理解那些技术的美。”
韩融表示赞同。
这座拱桥体量很大,脚下的每块石头都不小,他很难相信要如何才将这么大的石块提到这么高,严丝合缝的安装起来,还不担心垮塌。
借此机会,韩融向辛宪英讨教起来。
辛宪英详细为韩融解说,口齿伶俐,头头是道,仿若亲见,嘴里还不时冒出一两个韩融听不懂的词来。一问才知道,这是造桥专业的特有名词,辛宪英正在研读这部造桥专著,准备考讲武堂的军械所。
韩融大为惊奇,不禁问道:“你是因为这座桥才想考讲武堂的吗?”
“当然,这座桥建起来之后,想学习造桥的人非常多。今年讲武堂的军械所会非常难考,我不能不多用点功。”
韩融想了想。“你没想过去求荀贵人吗?你们辛氏和荀氏可是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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