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他的?鼻子更加敏感,很快锁定?了血腥味的?来处,在他左手?边,女郎身上。
“你受伤了?”洞窟里山石崎岖,很容易跌倒。
“没有,你走,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段简璧否认,又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试图离贺长霆更远一些。
不妨手?臂忽被旁边的?人扯过去。
她方才进来确实?摔了一跤,右手?硌在了尖硬的?石棱上,概是剌了一道口?子。
贺长霆准确摸到了她手?上的?伤口?,和着鲜血和泥土,黏糊糊的?,应该流了不少血。
“跟我回去。”她的?伤口?需要及时处理?。
“我不回去!你别管我!”段简璧再也忍不住脾气,一时也顾不得晋王金尊玉贵的?身份,也不管手?上染着血和泥,竟然双手?灌了力气去推他。
但晋王这般身形,她如何推得动,反将?自己弹了出?去,幸而贺长霆及时拥住了她,免她向后摔倒。
段简璧这次却没有乖乖地任他拥着抱着。
许多时日隐而不发的?情绪,似乎都在黑暗里决堤。
她挣扎着,推搡着,试图撇开他的?亲近和庇护。
一切动作在强有力的?臂膀中都是徒劳,她挣扎不脱,推搡不开,后来索性被他拦腰抱起,强势裹挟着离了洞窟。
从假山回书房,有很长一段路,还有家仆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段简璧被洞窟外的?冷风一吹,恢复了几分理?智,没敢再对晋王不敬,在他怀中总算老实?了几分。
在众家奴和护卫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晋王抱着他的?王妃稳稳当当进了居室。
贺长霆命人端来温水,亲自给?王妃处理?伤口?。
他强劲地握着她手?腕,不容她挣扎抗拒,为她清洗伤口?时又格外温和,生怕弄痛她。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做,你难道忘了你对裴家阿兄说的?话了么?”
段简璧以前?虽也讨厌晋王的?越界,碍于他的?面子和威严,不曾直接提出?来,今日,概是忍到了头,情绪崩发,无所畏惧,冷冷看着他道:“你不知避嫌么?你这样做,让裴家阿兄怎么想?”
贺长霆手?下动作微微僵了片刻,抬眼看向女郎。
因方才的?推搡挣扎,她发髻已然散乱,几缕青丝自她鬓边垂下,沾染着泪珠贴在颊上,概因她用受伤的?手?抹过眼泪,脸上还沾着泥土和浅淡的?血渍,脏兮兮的?,即便如此,那双眼睛也没黯淡下来,仍然像颗耀眼的?明?珠。
看她一会儿,贺长霆没有说话,低下头去继续为她处理?伤口?。
她心?绪不佳,说话难听了些,他不会放在心?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别管我不行?么,我不想承你的?人情,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不行?么?”
段简璧想抽回手?,奈何力气不敌晋王,根本无法挣开他的?钳制。
贺长霆给?她涂上金创药,拿干净的?细布包扎好,命人新端来一盆水,给?她擦脸。
“我自己来。”段简璧倔强地撤开身子,不肯配合。
贺长霆没有坚持,将?湿帕子递给?她,坐在原处未动,安静地看着她收拾。
妥当之后,奴婢端着盆子出?去了,房内又只剩了两人。段简璧不想在晋王面前?哭,忍着心?中难过独自回了内寝。
不曾想,晋王竟然跟了过去。
察觉他跟来,段简璧停步,转过头看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在抗拒他的?亲近和关心?。
贺长霆却并未止步,离她越来越近。
段简璧没有后退,站定?身子望他。
两人中间只有半步的?距离时,男人停了下来,温温地望着她,“若想哭,不必非要躲起来,姨母不在,不必怕她跟着伤心?,也不必怕我笑话。”
段简璧心?事被他道破,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喉咙里又涌来一阵酸楚,遂咽下话,倔强地偏过头,一副并不想哭的?样子。
“你该恨他。”贺长霆知道她的?心?结。
段简璧吸吸鼻子,忍着情绪。
贺长霆却又靠近了些,温和低语:“不要忍着。”
他的?气息很温暖,很安全,段简璧的?眼睛有些发酸,她抬头也收不回眼眶里的?泪水,珠子一般滚落下去。
“他怎么能那样对我阿娘?”段简璧垂下头,“我阿娘嫁给?他那么多年,为他生了三个孩子,可他竟不信我阿娘,他信别人的?话,不信我阿娘,他眼睁睁看着我外祖家破人亡,我阿娘求他,他都不肯帮忙!”
“是他逼死了我阿娘!他跟那些害我阿娘的?人有什么区别!”
段简璧转过身,背对着晋王,心?中的?怨气再也忍不住,肩膀剧烈地起伏着。
昏黄的?烛光下,她身影单薄,像一株孤立在风雨中的?花,凭风雨敲打着。
贺长霆没再按捺自己的?情绪,随她怎么讥讽,随她怎么挣扎,他现在只想凭心?而为。
他不顾她的?挣扎反抗,拥着她转过身来,给?她擦泪。
她身量低,他单臂挽着她腰提了起来,为免她挣扎,靠在了内寝和外间相隔的?凭栏上。
他捻着她眼角的?泪珠,清隽的?面庞越来越近,温热的?唇将?要落在她的?眼角。
段简璧捶打着他,那只受伤的?手?又被他钳制了去,只剩左手?挥舞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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