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灵力大量输入术法成型,阙星澜剑上残留的妖邪血痕陡然冒出一道红线,蜷曲地爬过大街小巷,最终指引着三人追寻妖邪的踪影。
沈宁一行人也不知道御剑穿过了几条街巷,最终循着术法的指向找到了城中一位富户的院子前。
为防打草惊蛇,也是担心妖邪知道他们追过来后会用凡人来要挟他们,他们也没做什么额外的举动,直接选择了翻墙悄悄潜入富户的院子中。
也就是在沈宁翻过墙头溜进院子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问题,院中各处花石草木上的符文晕出红光构建出一个完整的法阵,伴随着一阵灵力上的强烈波动,沈宁再度被困在了幻术之中。
和之前在秘境中体验过的环境存在些许不同,因为妖邪本身也就是筑基期左右的实力,并不像是当初传承遗迹的主人一样,是个能凭借蛮横实力混淆他人认知的大能。
沈宁在步入幻阵后,很快就凭借自己的意志清醒了过来,甚至还能再幻阵中保有自己的理智。
而在这幻阵之中,沈宁看到那段属于自己的过去。
……没成想居然还真让阙星澜猜中了,这次的麻烦真的是冲着他来的。
要说沈宁的过去,如果让沈宁自己来概括,那其实也不过是个俗套的故事。
无非是白富美看上了穷小子,而穷小子在有钱后很快就跟着变了心的寻常悲剧。
即便此时这个悲剧再度被搬到他眼前,近乎于挑衅地被摆到他面前,沈宁也能做到冷静地看待自己的这段过去。
属于现代造物的洁白大理石板规整地自他脚下铺展而开,伴随着一个歇斯底里的女声,十几年的闹剧再度出现在了他眼前——
“你怎么能这么样?!这个杂种看着几乎和阿宁一样大,你到底这么能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来?!”
真要说起来,沈宁的母亲被娇养着长大,如果没有遇到沈父,她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学会什么“杂种”之流的难听脏话。
最初甜蜜的恋爱过去后,之后连接婚姻的大多就只剩下夫妻双方的责任感。
而显然,沈父一直都不是什么有责任的人。
导致结婚没几年,沈母就从对方越来越敷衍的态度中隐约意识到了问题,并在最后挖出了那个比沈宁小不了几天的私生子。
原配在歇斯底里的吼叫,小三则在旁边楚楚可怜地低声哭泣。
没有责任感的男人皱着眉一脸不耐烦,无论看谁都像是在看一个麻烦。
大人极端古怪的反应最后惹得私生子也开始情绪失控,尖利的哭叫声就像是急促的空袭警报。
周围的女佣眼神古怪窃窃私语,惊讶于主人家这复杂的狗血故事。
在场恐怕也只剩下年仅五岁的沈宁看着最为镇定了。
沈宁微微低头凝视那个站在沈母脚边的自己,并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和如今的自己如出一辙的冷漠。
当时的自己在想些什么来着……
沈宁记起来了,和对爱情仍抱有幻想的沈母不同,当时的他早早从沈父越发敷衍的态度中意识到了问题,甚至偶尔还能从沈父兴致上来突然陪自己玩闹时的滑稽反应中察觉到不对劲,猜测沈父是不是与什么别的小孩有过长时间的接触。
当时的他并不说话,实际却已经在心里斟酌着用词劝说自己的母亲离婚。
因为母族势大,沈宁从小从母姓,离婚后他甚至都不用为此额外改名,实在方便的很。
只可惜沈母并不听他说话。
五岁的孩子在成年人眼中显然没有足够的可信度,哪怕他相较其他同龄孩子而言已然足够优秀。
之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眼前的场景再度出现了变化,沈母拿着手机试图和自己的其他兄弟姐妹求助。
……对,之后就是沈母尝试和其他人寻求帮助,却被无意中伤的戏码了。
彼时外公病重,沈母担心自己的事会惹得父亲额外分神担心,选择了过去那些关系不错的兄弟姐妹寻求帮助。
只可惜人和事总是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包括感情。
“……要我说吧,我看俊彦也道歉了,男人都是这样的,忍忍过去了。”
“要我看啊,小妹,就看俊彦现在的反应,他现在对你这么愧疚,以后也一定会好好对你。以后你们一定会更幸福,现在离婚没必要吧。”
所有人争家产争得头破血流,唯恐离婚的小妹回家惹得老爷子心软分薄了属于自己的财产。
而沈父又偏偏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不为外人得见的冷暴力几乎要化作实质的伤害。
年幼的沈宁躲在墙角,静悄悄地偷偷回到房间。
年长的沈宁站在门口,看着既定的过去再度在自己眼前重演,眼睁睁地看着沈母失望地挂掉电话。
善良的人似乎总是更习惯用其他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往往只有恶人才能从中脱颖而出,毫无愧疚感地活到最后。
最终的结果照旧没有半分意外——
“阿宁,无论现实有多糟糕,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伴随着这句最后的告别,说出这句话的人反而最先无法接受事实彻底崩溃,躲在角落里悄无声息地枯萎,只剩下被这句话诅咒的人继续往前走。
说起来也是好笑,一心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继续活下去的沈母,因为无人关心他的生死,最后第一个发现她尸体的反而是当时尚还年幼的沈宁。
沈宁站在一边,看着年幼的自己难过到哭不出声来,冷漠的样子就像是在旁观别人的人生。
只看了片刻,便扭头懒得去再看一眼。
所有经历曾过一遍的事,他显然没兴趣去尝试第二次。
沈宁大步向前,直接将曾经的自己甩在身后。
然而也不知道那妖邪究竟花了多少时间精力设置的这法阵,在一段悲剧过去后,紧随其后的是下一场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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