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天泽没有反驳,平静地跟着人走了。
只这么会儿工夫,他就把目所及处的所有布景摆设和路径都记在了脑子里,待会儿兴许大有用途。
段家的保镖让他不要插手,但他就是来插手的,原本这事儿,佟知隽交给谁都可以,偏偏让他来,也有让他代表着佟知隽的态度的意思。
一直没有段家的主人露面,直到临近中午,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
钟天泽把窗户推开一个缝隙,可以听到外面的人在交头接耳,想来段镇辉是要来真的,不然也不会把段家人都叫回来。
日头升高,渐渐听不到什么交谈的声音了,钟天泽知道,差不多是要开始了,也没从门口走,去触看门人的霉头,他直接从另一侧的窗户出去,攀着墙壁翻上房顶。
另一边,祠堂开了门,段家按长幼尊卑坐在祠堂门口两侧,没有人再交头接耳,但大家眼神互相交流着,显然是不敢置信。
段镇辉坐在主位,其下是他的三弟段镇堂,再往下就是段恒毅和范宇英,然后依次是段恒毅的弟弟妹妹们,最后是跟段骁恩同辈的人。
浩浩荡荡坐了几十号人,段镇辉忍不住看了一眼天上,已是深秋,阳光却依旧灼热刺目。
“把段逐墨带过来吧。”段镇辉颇有些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段骁恩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任由保镖把他押到祠堂门口。
在被送到东厢房之后,他只是被锁在属于他的房间里,里面没人,当然,也没有人过来探望。
祠堂里供着段家列祖列宗,缭绕的香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段镇辉看了一眼段骁恩,忍不住蹙起眉头:“还不跪下?”他是存着给段骁恩留活路留面子的心思的,只要段骁恩顺从一点,表面功夫过得去就行,但偏偏段骁恩好像并没有什么自觉。
段骁恩的心在一点一点变得冰凉,一条腿一条腿弯折了下来,跪在道路中央。
弯折的不是他的腿,而是他本就稀薄脆弱的希望。
已经把家里能回来的人都请回来了,没有退路了,段镇辉只能依照流程问话:“今有段氏不肖子孙段逐墨,自愿离段家而去。来者可是段逐墨?”
“是。”段骁恩蜷了蜷手指,如此作为众人视线中心的滋味儿可比社死严重多了。
“因何而提出离开段家?”
“没有原因。”
段镇辉一拍椅子扶手:“好个没有原因!”他本以为段骁恩会说,是因为段恒毅不同意他跟佟知隽在一起,那他说情一番,兴许有一丝丝转圜余地,偏偏段骁恩不领情。
段骁恩没再说话,他没睡好,看起来不是很有精神,但眼睛亮得惊人。
段镇辉挥挥手,段骁恩的四叔段恒双庄重地捧着一本册子走过来,站在段骁恩面前宣读家规:“家规第五十四条,若有直系子孙欲与段家断绝关系,当受五十龙脊杖,放弃继承权,赔偿所有栽培花销,并永远不得再回段家,与家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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