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学生按部就班,会选择在高三下学期之后参加六月份的高考;但对于圣兰斯帝的学生们来说, 时间同样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不论是继承家业还是追逐梦想, 他们更多地会选择参加十一月的冬季高考。
来参加这场典礼的,便是已经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新年后要去大学报道的高三学生。
身为音乐社的社长,这场典礼自然少不了程钰的演奏,她邀请了别苏,别苏便也却之不恭。
几乎所有高三的学生都到场了,甚至还有不少高一高二的学生,或是与学长学姐交好,来送上祝福,或是单纯对毕业典礼好奇,前来旁观。
即便是圣兰斯帝这样的贵族学院,毕业典礼也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校长发言、学生代表发言、颁奖、乐队表演……
将程钰的那一部分看完,别苏的兴致便都耗尽了,感觉还不如之前的校庆晚会有趣。
她拿出手机,给祁言发消息,问对方去哪里了。
他们是一起来的学校,但进了礼堂之后,程钰把她带到后台转了一圈,祁言并没有跟进来。等到她回到观众席,就再没看到祁言了。
等了一会,祁言还没回复。别苏有些担心,悄悄起身,打算出去给对方打个电话。
礼堂很大,零散坐着身穿学院制服的少年少女,不时走动着。此刻已经结束了前面几个最重要的环节,不少人都趁机离开了座位,或者偷偷坐到了别苏附近。
现在注意到别苏要离开,他们的眼睛追随着,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跟了出去。
附着在身上的目光如影随形,别苏察觉到,试图无视,但只觉得愈发明显,她不得不转身去看。
这一眼惊得她险些没拿住手机——后面快十位她从未见过的男生,正脚步匆匆地朝她走来,手里还捏着或粉或蓝的信封。
明显是告白的预兆!
这样的阵仗,她上一次见到还是在凯斯诺的时候,那天是2月14日,情人节,告白几乎将她淹没。
别苏敏感的神经被触动,立刻寻找最佳逃生路径。
举办毕业典礼的礼堂被环形大理石台阶堆砌包裹,拱立在正中央。别苏随便选了个方向下楼,不时回头,看后面的同学是否追了上来。
突然,她眼前一黑,赶紧停下脚步,差点撞到来人的胸膛。
堵在跟前的人是她不认识的,但对方显然认识她。
在这个寒冷的季节,礼堂内开了足量的暖气,他们才能穿着制服走动。可现在到了室外,这不知名的男生竟然连制服外套都没穿,身上一件单薄的制服衬衫,领口处还敞着,不时有风灌进去,鼓动他的后领。
他胸口别着的校牌上雕刻着一朵盛放的玫瑰,是高三的学长。
别苏察觉到不对,往边上挪了一步,对方也跟着她,仍然站在她的身前。
是在台阶上,她站在更高一层的位置,比那名男生还要高上一些。别苏回头,担心方才的同学要追过来,到时前后夹击,更是麻烦。
她正要主动开口,就见男生朝她伸出攥成拳头的右手:“别再看别人了!”
右拳张开,掌心向上,里面是一枚泛着金属光泽的纽扣:“别苏,我喜欢你!”
男生想要拉她的手,让她收下这枚纽扣:“你能不能只看我,你从来都没看过我一眼,我喜欢你很久了!”
“可我不认识你。”别苏皱眉,拒绝道,“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不喜欢你。”
说完,她侧过身,想要绕开他。
男生又拦住了她:“我知道,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是异性恋。”别苏强调,“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是真心的!”男生异常执着,要将纽扣送给她。
别苏语气加重:“我也是真心的!”
脚步声传来,更多的学生就在身后,别苏心知不能再在这里耽误下去。
打定主意,她忽然勾起唇角,朝男生笑了一下,趁对方愣神的时候,闪身而去,只留下一片握不住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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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拒绝了多少人,别苏已经数不清了。
从礼堂出来,到跑进教学楼,再到这个天台,别苏感觉自己仿佛误入闯关小游戏,每一关都有一名男同学在等着她。
从不同人的告白话语中,别苏已经知道为什么这些人突然这么疯狂地向她表白——这些男生都是高三的学生,平时和她不在一栋教学楼,没什么交集。但现在他们毕业了,开学后就再也见不到她,才要在毕业典礼这天,把握住最后的时机。
在打定主意不过情人节之后,别苏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会参加任何一场毕业典礼——哪怕是她自己的,也坚决不去!
她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纸袋,里面全是那些男生的衬衫第二颗纽扣。她真的没想要,但那些人根本不给她机会,拽了扣子就扔进袋子里,还有些会往她的另一只手塞一封情书。
于是到了现在,她左手拎着一袋纽扣,右手拿着一叠情书,落荒而逃躲到了天台。
天台的门可以反锁,她推着门,看向最后一名追来的男生,言辞恳切,饱含歉意,果断拒绝道:“对不起,但你是男生,我喜欢女生,我们是不可能的!”
她手臂用力,将门合上,拧紧锁扣,重重呼出一口气。
神经刚刚松懈下来,别苏转过身,暗处突然伸出一只手。
失重感陡然袭来,纸袋倾斜,粉蓝色的信封在空中如蝴蝶飞舞,金属制的纽扣在地上如管弦鸣唱。
眼前画面旋转,她被抵在天台的阴影处。
身后贴着墙,冰凉的感觉隔着几层布料蔓延到皮肤,别苏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她猛然抬头,撞进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刚才的一切给她留下的阴影再次浮现,别苏脸色巨变,捂住对方的嘴:“别说了,其实女生我也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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