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你在思念一个人。”
小鼻涕虫又钻出壳了。
塔央在河边给犰狳蜥清理羽翼,焕-汀一个人坐在岩石平台上拄着下巴发呆。
“那你说我在思念谁,你自以为很懂我。”汀没有音调地回应小鼻涕虫勾起的话题。
“不是你的母亲,因为你已经得知她现在很安全。”
“思念亲人和思念心怡的人,是两种状态,你的状态表现在后者。”
“你在思念一个异性,他的名字叫‘梭朗’。”
焕-汀没能想到鼻涕虫会直接说出了她心中所想之人的名字,仿佛经它说出她才意识到自己想的正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让自己在夜晚应该熟睡的时候望着星空如白昼一样难以入眠,不能控制自己的大脑什么时候该思考什么,仿佛一个自由的精灵随时随地蹿进她脑海、驾驭她思绪,让她不自觉回想起她和他的过往,回忆的画面一遍又一遍被翻出重现,她回味着其中意味,以前、甚至即使是在发生之时她都不曾想过的东西,现在她却能从回忆里回味出太多意味这让她欣喜,也让她发狂。她以前只觉得她和梭朗的关系很自然,在一起的时候很轻松,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哪一个节点促使她开始,她已经分辨不清了,她开始思绪纷乱,纷乱中又耐心十足地屡析一丝一线初次见面,魔术惊变团的帐篷外,她以为的他们的初次见面,他一见如故的眼神,他主动提出要帮她确认躺在玻璃棺内的女人跟她母亲的关系再见面,趋于幽灵出让契约的隔空调换,她被换到他面前,看着他将为她签下的一纸契约,他将为她牺牲整个灵魂厄贝斯加的黑白菱格棺材铺外,冬雪飘飞,她和他如遇知己,长谈雪下在巫师道去往千鱼巷的萤火虫之溪上,她和他灵魂碰撞般的对望在巫师道回往厄贝斯加的萤火虫之溪上,她看见幽灵坎西玛-德在他面上的一吻后,心情是如何背着自己偷偷地失落在棺材铺的那间小屋里,分别时他对她说过的那句奇怪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记的,就让我记住你吧”
他是怎么了,她是怎么了,为什么事情变得可思可想,她的心境从来没有在这个方向如此复杂过,甚至比在遭受魔族压力最大的时期她也不曾这样感到困扰,那时的压力是一块巨石击浪,击打的同时也形成了对抗的反作用力,压力压着她,也促发着她,她感到恐惧但也有动力,可是现在她困扰的是她自己,这个力不那么光明磊落,反像毒药、像细丝,浸泡着她、缠绕着她,使用的是一个慢性杀手的手段折磨着她,并且战斗的人只有她一个,她不能有伙伴,不能有帮手,她得独自一个人知道,一个人面对,一个人找出解决的方法和道路,因此她更加感到窒息和混乱,她不知道自己陷入了怎样一种状态,在这个状态里作出的决定是否会影响到未来,是否作出的决定错误率极高
他现在跟她在一起,那个她,美丽大方的幽灵,坎西玛-德,他们在一起经历着什么,而那些经历里没有她她因此而悲伤
他恢复了天生的容颜,那张俊朗面庞,那副精致轮廓,那双明亮双眸,清澈的眼神,注视她的目光,她已好久不见她因此而难过
她反复思索着他那句动听的话,“让我记住你吧”
让我记住你吧
“他会忘了我吗?他会变吗”
焕-汀不知道她说出了声音,小鼻涕虫动了动触角,说:“这是男士的一贯作风。”
“什么?”
“新鲜感。”
“新鲜感人都有新鲜感,都有好奇心”
“关键在于,经历了新鲜和好奇,还能否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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