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几百人?的名单啊,现在?就只剩下二十?来个?!
已是二月,新一轮县试正在?进行,要不了?多久,县学内又会迎来新一批秀才,这里?可能是他们的起点,也可能是终点,谁又说?得准呢?
屋子里?炉火正旺,窗子开着,外面几盆红梅映雪,煞是动人?。
秦放鹤效仿古人?收集梅花上的雪水煮茶,煮完后?,喝了?几口,皱眉,“呸!”
难喝。
孔姿清沉默片刻,“但这还不够。”
现在?,他是真的有点相信秦放鹤有可能完成这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齐振业难得没跟他唱反调,“是啊,主考官才一个……”
这都够清河府用半辈子了?。
“自?然不够。”秦放鹤重新挖了?干净的雪煮茶,又顺手往里?撒了?点干菊花、竹叶、蒲公英。最近熬大夜,有点上火,嘴里?起了?好几个泡,得喝点败火的。
雪水烧开要有一会儿,秦放鹤裹着兔皮袄子,去他们对面坐下,伸手,“纸来。”
齐振业递纸。
再伸手,“笔来。”
孔姿清已然默默蘸足了?墨。
秦放鹤笑得眯起眼,心?满意足。
被人?伺候,真的很爽。
他慢条斯理将?那二十?几人?的名单又抄录一遍,然后?从头开始:
“此人?的族兄去岁因受贿被贬,包括他本人?在?内,寸功未立,若点为主考官,难以服众。”
划掉。
“此人?近几年屡屡进言,陛下有重用之意,而乡试前?后?历时月余,再算上往返奔波的几个月,若要外地监考,少说?半年,误事,想来陛下今科不会放他离京……”
划掉。
“此人?去岁末曾惹得陛下大怒罚俸半年,但年初一篇长赋文采焕然,艳惊四座,复得圣恩……”
如此删删减减,名单进一步缩减,又有几人?打了?代表高度可能性的星号,最后?还剩十?一人?。
他们的忌讳、喜好、出身、生平,赫然在?列。
那边败火茶烧开了?,齐振业非常自?觉地过去提了?来,亲自?为秦放鹤斟了?一盏,“您喝。”
没脑子的人?要有没脑子的眼力?见。
秦放鹤心?安理得地受了?,然后?半晌没言语。
齐振业急得抓耳挠腮,憋不住问道:“那剩下的呢?”
秦放鹤啜了?口茶水,干脆利落道:“都有可能。”
齐振业:“……啊?”
秦放鹤翻了?个白眼,“若我果然能定下来最终人?选,岂不就是……”
他没说?完,但两?名听众都懂了?:
能决定最终人?选的只有皇帝。
“已经够了?。”孔姿清忽开口道。
齐振业和秦放鹤都看他,前?者惊讶茫然,后?者乐得清闲。
孔姿清看了?秦放鹤一眼,后?者对他点点头,“此十?一人?中,看似党派出身都不同,但大致可分为三?类……”
这三?类,其实也是朝臣们的分类:
实干派,花团锦簇派,以及中不溜。
齐振业终于?恍然大悟,一拍巴掌,“对啊!”
何必非要弄清楚来的究竟是哪位考官呢?
只要知道他老人?家喜欢什么不就完了??
一共三?派,看似押宝,但恰恰乡试共三?场。
他们有两?次试错机会。
看似又回到原点,但考官候选人?们的喜好已然非常具体,他们完全?可以避开所有人?的忌讳,直接在?文章里?用对方最喜欢最推崇的典故和写作方式,几乎等同于?量身定做。
对症下药,远比光撒网来得有效。
想到这里?,齐振业的心?脏开始狂跳,一下又一下,震得脑瓜子都嗡嗡作响。
若果然如此,那是不是,是不是他也可以试着冲一下举人??
秦放鹤笑着点头,“没错。”
不光这一届,以后?的每一届每一科,都可以这么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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