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好像是在西部来着,没想到几年下来,竟然?去海边了?,环境跨度是不是有点大?
“大获全胜?”天?元帝嗤笑?一声,“不过弹丸之国,小小贼寇便坏了?朕一艘海船,几百打几十,还有脸说大获全胜?这余忠显,如今也跟朕卖弄文字起?来。”
坐在秦放鹤对?面的黄修撰一听,立刻熟练地取出一道空白?圣旨来,蘸好笔墨,摆好姿势,预备拟旨。
果不其然?,天?元帝索性下榻,背着手踱步过来,“拟旨,余忠显所?陈不详,再?报!另,俘获倭寇不必押解进京,就地斩杀……”
简单来说,就是皇帝对?余忠显邀功的姿态非常不满意?,但念在过往还算勤勉的份上,多给一次机会,老老实实重新上报。
若再?不说实话,总督干脆就换人做吧。
黄修撰迅速写好,呈给天?元帝看过,天?元帝亲自?用印,立刻便有专人六百里加急发出去,昼夜不停,最迟三天?,余忠显就能接到了?。
接下来,孔姿清又念了?几份折子,这回倒是没有战事了?,有东北一地今年雨水偏多,但堤坝提前检修过,及时?疏导,并未出现损伤。
天?元帝就很高兴,亲自?在折子上写了?两个好,命原样发回去。
再?者快到年底,又有外国使?者来问,今年能不能进京朝拜云云。
正事中间,还夹杂着几份例行请安问好,进贡地方稀罕果品、奇石等的。
一开始天?元帝还饶有兴致叫人抬上来看,又写“尔心朕知”。
可到了?后面,就越来越不耐烦,频频对?孔姿清摆手,“跳过去,不必再?念!”
折子上的朱批,也越发狂放,从欣慰迅速衍变为“聒噪”“无事可不必上折子”“政绩平平,你在这些玩物上倒颇有见地”……
秦放鹤等人看了?,也是忍俊不禁,觉得上折子拍马屁这种事情?,果然?也要看运气。
前面天?元帝正需要放松,看了?自?然?欢喜,可后面产生审美疲劳,难免就觉得下头官员不干正事,领着朝廷俸禄溜须拍马,该骂!
等处理完今天?所?有的折子,三更已过,即后世凌晨一点。
胡霖进来,低声道:“陛下,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天?元帝捏捏眉心,一摆手,“明日不上朝,困劲儿也过了?,朕出去走走。”
又对?孔姿清等人道:“你们散了?吧。”
众人行礼告退,秦放鹤也欢欢喜喜抱着东西往外走,结果那边胡霖正给天?元帝围披风,却听他戏谑道:“你年轻,住得也近,家去了?也无事可做,来,陪朕走走。”
秦放鹤:“……”
怎么就无事可做了??
难得休息,我搂着媳妇睡大觉不好吗?
住得近就活该加班是嘛!
孔姿清等人丢给他几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我会派人告知弟妹的。”
说完,飞也似的走了?。
下班了?!
秦放鹤:“……”
别走,我知道你们要一起?去吃宵夜!
子时?已至,正是一天?之中最黑的时?刻,纵然?宫中点灯,也只能照亮周围很小一圈,再?往深处,便似被黑夜吞没了?。
九月中旬,相当于后世十月底十一月初,夜里无限趋近于零度,秦放鹤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鼻息在空气中划过的痕迹。
天?元帝大发慈悲命胡霖给他找了?件狐皮斗篷,暖和得他都不想还了?。
“今日翰林院一事,你怎么看?”走了?几步,天?元帝在围栏边停下,仰头看天?上灰蒙蒙的月亮。
秦放鹤想了?下,“今日之事,双方都有责任,但真要论起?来,程璧之过更占七分。”
隋青竹错在上班时?间家丑外扬,明知双方不和,却未选用更合适的方法劝阻,反而激化矛盾,不妥。
程璧之过更甚。
以前他非朝廷命官,放浪些也就罢了?,但如今既然?高中探花,又点翰林,一举一动代表朝廷颜面,就该收敛些。
当朝命官携带歌姬公然?入城已是不妥,他竟还在翰林院大肆宣扬,莫说古板如隋青竹,只怕任何一个正派的官员听了?都要蹙眉。
论及对?家人……两人都是不负责任的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天?元帝笑?道:“朕记得程璧曾与你迎亲,也算朋友,怎么,竟半点不顾念旧情?么?”
秦放鹤正色道:“若果然?是真朋友,自?当及时?敦促,臣未能帮其改正已是惭愧,如今事发,又岂能偏袒?”
当真朝臣在皇帝面前没有半点秘密,他跟程璧曾有私交一事,断然?不可否认,不然?就是不义。
但若因?此偏袒,也非上策,乃是不忠。
果然?,天?元帝听了?就皱眉,反倒有些像为他开脱似的,“他年长你许多,自?己任意?妄为,非亲非故,你如何劝得?”
秦放鹤低头不语。
天?元帝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慢悠悠走着,空旷的廊下将细微的脚步声无限放大。
秦放鹤落后半步,微微抬头间,隐约可见天?元帝神色,便试探着说:“陛下可是在为沿海水寇烦心?”
一旁的胡霖微微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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