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波自脚下传来,将?地表覆盖的雪沫、土粒震得不断颤动?,簌簌作响。
包括巴图在内,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神色大变。
无论听旁人说多?少遍,都不如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他们看清了,确实有火光自地下而来,空中也?迅速弥漫开熟悉的硝烟味,分?明就是火器!
可?四野无人,也?不曾见引信,那玩意儿莫非自己长眼了不成?早不炸晚不炸,专会挑着人去?了才炸?
爆炸声来得又急又快,莫说爆炸中心的马,就连营寨中的马儿们听了,也?立刻躁动?不安起来,“嘶律律”叫个不停。
就见派出去?的骑士好不容易安抚好受惊的马匹,重新骑上马背,意欲返程,可?一人一马没走几步,竟就歪歪斜斜栽倒在地,一口接一口地吐出血来。
这是什么妖法!
“……那些?蒙古人也?真?是心狠,”赵副官说,“听说巴图当即命人以套马索将?尸首拖回来,现场剖开查看……”
朱鹏举却注意到?另一个问题,“好小子,你们直接把雷埋到?人家家门?口去?了?”
边境线以北七、八里?那不是蒙古境内吗?
赵副官嘿嘿一笑,理不直气也?壮,“草原戈壁的,放眼望去?都一个样?儿,那地上也?没写他们家名字,兄弟们哪儿知道?到?底是谁家的?”
也?没人过来看着,还以为是人家不要?的地皮,这……不埋白不埋嘛!
朱鹏举指着他笑,“你小子……”
这是明摆着欺负蒙古人少啊!
不过说得也?是,就那么点儿人,占这么大地儿干嘛?
用得完吗?
大汗比尔格派巴图前来,自然有敲打的意思,但巴图此人,也?确实胆大心细手狠。
几天下来,他不断推出各类牺牲品前去?以各种方式探路,白天、黑夜、猪马牛羊,走着、跑着、冲刺,人马合骑、人马分?离……
他不仅解剖了骑士和?马的尸体,发现内脏破裂的模样?与当年死于火炮之下的情况颇有相似之处,更大着胆子让人去?炸过的地方仔细探查,还真?就发现了飞溅的火石,差不多?拼凑出真?相。
“嗯,”对?此,朱鹏举并不意外?,“那他可?有对?策?”
能掌控一个大型部落的首领自然不会是傻子,发现真?相也?在意料之中。
关键在于,他们是否也?同样?发现了对?策。
“够呛。”赵副官笑道?,“据斥候回报,巴图似有返程之意,不过大营没动?,留了几百人原地待命。”
巴图最终发现,如果骑手与马分?离,那玩意儿就不会炸!
但正如朱鹏举所言,知道?真?相又如何?
蒙古大军最精锐之处就是骑兵,若不能骑马了,与步兵何异!
若骑兵优势荡然无存,他们拿什么去?跟装备精良的汉人拼?
接到?探查结果后,大汗比尔格也?眉头紧锁,连夜召集众谋臣议事,奈何始终无有对?策。
“此物藏于地下,我军没有布防图,如何防范呢?”一位老亲王叹道?,“若不动?,汉人可?趁机步步紧逼;若动?,少不得要?拿人命去?填……”
拼人头,蒙古拼得起吗?
谁说汉人斯文儒雅,简直是无赖嘛!
另一人也?道?:“况且此物不过些?破铜烂铁,以如今大禄的家底,怕不是还藏着几千几万枚,大汗,不可?硬拼啊。”
如果汉人只有一千枚,那也?罢了,咬咬牙,选出几百匹老迈的牲畜鲜血开路,然后厮杀。
可?……万一大禄有十万、百万枚,铺满了两国边境呢?
比尔格最担心的也?是这个。
天神多?少有点偏心了,赐予大禄那般幅员辽阔的沃土,如此富饶!
“人可?过,马却不可?过,”沉默许久的巴图忽然说,“此物又没有眼睛耳朵,听不得命令,莫不是只看轻重?”
蒙古马大多?在四百到?六百斤,而一名骑士纵然穿戴皮甲全副武装,也?不过二百来斤,相差甚大。
尤其他前些?日子曾以牛羊试探,牛照炸不误,可?羊却大多?平安归来,可?见并非什么分?辨人畜的妖法。
比尔格一听,双眼发亮,“不错,是这个道?理!”
见几个谋士也?不住点头,巴图不禁十分?得意,仰头挺胸炫耀一番之后才痛快道?:“若果然如此,汉人不过故弄玄虚罢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只要?不是妖法就好!
众人一听,也?觉心头一松,跟着笑起来。
可?笑归笑,兵者,无非阴谋阳谋,纵然识破,也?还是阳谋,该如何破局?
一谋士忙进言,“不若以重物碾压地面,清理过后,我军再行冲杀。”
众人才要?说好,却见巴图嗤笑道?:“若要?地动?,少说也?要?三四百斤巨石,非合二人之力不可?推动?,然我观一丈之内,皆难保完全,不好不好!”
啊这……
比尔格看向巴图,“那依你之见,又当如何?”
巴图傲然道?:“我记得汉人有一攻城器械,名曰投石机……”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