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片刻,又补充道,“再说了,您是个挺不错的年轻人,我也不希望您从他身上沾染到太多犹太人的臭气和投机商的俗气。”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您是在夸赞我吗?”吕西安惊奇地问道,今天的怪事真是一桩接一桩,几乎让他目不暇接。
德·拉罗舍尔伯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将身子朝后一靠,重新将自己的脸隐藏在了阴影当中。
卢梭广场重新出现在车窗里,马车绕着广场转了一圈,停在了吕西安的公寓门前。
“这就是您住的地方?”德·拉罗舍尔伯爵用手套擦了擦车窗上的水雾,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建筑的外立面,“看上去有些朴素了。”
吕西安感到像是一只手捅进了他的胸腔,握住了他的心脏,将那个可怜的器官用力捏了一下。
“这里可能看上去确实有些平平无奇……”他支支吾吾地解释道,“但是……如果您愿意上去看看的话,那么就会发现……房间里还算得上是……体面?”
他的语调越来越不确定,到最后简直分不清他是在解释还是在询问了。
“好啊。”德·拉罗舍尔伯爵说道。
吕西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我说我接受您的邀请,去您家里看看。”伯爵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车门,吕西安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下了马车。
仆人撑着伞,将伯爵送上了公寓前的楼梯,等伯爵进入了门厅,他又转回头来,到车门边上来接吕西安。
吕西安咬了咬牙,也只得下了车。
两个人一道进入大厅,沿着楼梯上楼。那道楼梯平时看上去并不觉得什么,可今晚却显得异常逼仄,打扫的也很不干净。
来到自己的房门前,吕西安心虚地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德·拉罗舍尔伯爵走进了客厅,吕西安自从搬进来以后,对这间公寓进行了不少的改装,以让这间公寓显得更加体面一些,可如今看起来,那些廉价的装饰物和小工艺品,却只能给房间添加几分寒酸之气。
几幅风景画挂在墙上,那是他从拉丁区的集市上买回来的,画家的名字并不可考,而吕西安也对它们毫不重视,任它们歪歪斜斜地挂在墙上,画框上都沾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房间里的扶手椅散落在客厅的各个角落,显然是被吕西安随手摆放的,茶几上的日本花瓶里插着几朵已经干枯的玫瑰花,掉落的花瓣有的躺在花瓶边,有的已经落到了地上。几件脏衣服被随意地扔在茶几旁边的长沙发上,洗衣女工还没有来得及收走它们。
“这看上去可不是一个议员应当住的房子。”德·拉罗舍尔伯爵环顾了一圈房间,颇为不留情面地点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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