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那以后已经过去了三天,如今已经是星期四,阿尔方斯却丝毫没有返回巴黎的意思。不但如此,他丝毫不把自己当作是客人,理直气壮地对吕西安的房子按照自己的喜好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造,这一迹象似乎表明他打算在这一块他好不容易赢得的阵地上做长期的固守。
如今两个人就餐的餐厅,已经在阿尔方斯仆人的打理下,装饰得焕然一新。窗帘换成了里昂的上等丝绸,上面用金线绣着各式各样的花卉,在灯光下尤其显得华贵;地毯是厚厚的波斯地毯,脚踩在上面丝毫不会感受到地板的生硬,反倒像是踩在棉花上。
巴西香木的餐桌上摆着威尼斯的水晶器皿和萨克森出产的彩绘瓷器,酒杯上都镶嵌着王室的金色鸢尾花纹章,恐怕当年曾经摆在某座宫堡的餐具柜里,太阳王,蓬巴杜侯爵夫人或是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嘴唇都曾经触碰过它们。
而此刻,阿尔方斯正拿着一只这样的杯子,一边小口吮吸着里面的安茹葡萄酒,一边听着吕西安介绍拉莫特太太那里传来的最新进展。
“那位太太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吕西安轻轻晃动着手里的红酒杯,他看着自己在杯中的倒影,那影子影影绰绰的,随着角度的变化,光线的折射也让影子染上了不同的颜色。
“她的丈夫二十年前就去世了,儿子也没能养大,如今就一个人住在市郊的一栋小屋里,由一个年老的女仆照料。那女仆从她小时候就在她家里帮佣了,如今说是照料,不过是两个人抱团取暖罢了。”
“据蒂贝尔派去的人回来所说,她住的那间房子冬天冷的像冰窖,夏天又热的像烤炉,而墙上的漆看上去就像那些印象派画家的画布,那些二手的家具每一件都仿佛随时都要散架。即便这样的房子,她们很快也会维持不起了。”吕西安喝了一口酒,“海难当中的落水者会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拉莫特太太会听从我的安排的。”
“那您打算怎么安排呢?”阿尔方斯问道,“给她请律师,花钱让她去高等法院打官司吗?”
吕西安点了点头,“我已经让蒂贝尔去安排了。”
“可是您没有证据。”阿尔方斯摇了摇头,“拉莫特太太在当铺里看到了一架钟表,她觉得那是她父亲的财产,可谁又能证明呢?她或许看错了,或许莱菲布勒的侄子是用合法的手段得到的那架钟表,这没办法证明莱菲布勒有罪。”
“可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给普鲁士人销赃的事实。”吕西安有些不服气。
“那又怎么样?”阿尔方斯接着说道,“他们当中有人愿意坐到证人席上去做证吗?我想是没有人敢的,除非他们想被莱菲布勒先生反告一个诽谤罪。毕竟他们对于这件事情的了解也是仅限于道听途说,没有人曾经亲眼目睹过莱菲布勒和普鲁士人之间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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