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西安想到了出门之前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的样子:脸色苍白,眼睛有些发肿,整张脸都瘦了一圈,说话的嗓音也因为太久不怎么喝水而变得嘶哑,时而还带着些颤音。
“我现在好多了。”他对伯爵解释道。
“在北海上航行就是这样,”伯爵说,“不过我今早听船长说,我们今晚就会通过贝尔特海峡,进入波罗的海之后航行就平稳多了。”
吕西安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我之前建议过您坐火车的。”德·拉罗舍尔伯爵的目光扫了吕西安一下,他的确曾经提出让不习惯海上航行的吕西安自己坐火车,和代表团在圣彼得堡碰头,但这个提议被吕西安一口拒绝了——他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引来别人的闲话。
“可能我就喜欢自讨苦吃吧。”吕西安咳嗽了一声,他感到自己的声带说话时候就像有砂纸在上面摩擦。
“您吃东西了吗?”伯爵问道。
“吃过了。”吕西安早上喝了半杯水,捏着鼻子迫使自己吃了一个小圆面包,多亏了这个面包才让他现在还能够站住而不至于摔倒,“我中午会去餐厅吃午餐。”航程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半,吕西安觉得他也必须在代表团的其他成员面前露个面了。
“尽量吃点东西吧。”伯爵并没有质疑他的决定,“我之前教过您的那一招可别忘了——想象自己是在骑马。”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尖啸声,普罗旺斯号两根烟囱当中的一根顶上的汽笛响了起来。
跟随在普罗旺斯号之后的,是一只法国海军的舰队,大约十几艘战舰,这支舰队是伴随代表团前往俄国访问的。如今,这些硕大的海上堡垒在邮轮的身后拍成一行,每一艘战舰的上方都生长着一根直通天穹的烟柱。
听到邮轮上的汽笛声,舰队的其他战舰也纷纷拉响了汽笛,此起彼伏的鸣叫声在船队上空回荡,就像是一大群猫正在同时叫春。
“我们派了这么多战舰去俄国?”吕西安数了数那些烟柱,总共十五根,他的确知道内阁要派舰队去俄国访问,但他自从上船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上了甲板,他并不知道这只舰队的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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