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市政厅的礼堂里大约有一百来个人,除了三位受害者和他们的家人以外,剩下的都是本省的那些重要人物,这些人只要遇到类似的重要场合,都要出来露个面,无论这件事的主题到底与他们有没有关系。
省长往鼻梁上架了一副金边夹鼻眼镜,掏出演讲稿,开始念起来。
“诸位女士先生,我们今天齐聚在这里,欢迎巴罗瓦部长阁下莅临本省。”他的声音不知怎么突然变得很尖,还带着一点颤音,“部长阁下如此关心本省的教育事业,我和本省的居民们都将对此永志不忘……”
他用抑扬顿挫的语调赞扬部长对于教育事业的关心,提到部长阁下在得知本省发生的不幸丑闻时,是何等的义愤填膺;而部长阁下如此迅速地采取措施,并且亲自前来本地,对于本地而言是多么的荣幸。在他看来,本省已经将部长阁下作为本地的恩人而记入史册,并且热切期望着能够向他表达这个省份微不足道的感激之情。
他又提到部长阁下关于教育问题的指示,部长那极富有智慧的头脑当中孕育出了多么高屋建瓴的方针!这显然说明了部长阁下“对于法兰西下一代负责任的态度”,这可真是法兰西几百万少年儿童的福音,而巴罗瓦部长完全应当成为所有政治家学习的榜样。当提到这一点时,省长还有节奏地挥舞着双臂,像是一个蹩脚的指挥家在打着拍子,指挥一个业余乐队在乡村集市上演奏《一切为了皇帝》。
“说得太好了!”底下的嘉宾们私下里对省长的讲话表示表示着赞赏,他们把自己说话的声音控制在恰好能让部长阁下听到的地步,这样的本事是在长期的实践当中习得的,其难度丝毫不亚于一位厨娘在经历了几十载的历练之后,终于准确地把握住了烤羊排的火候。
省长的发言持续了将近一刻钟,当他的讲话结束之后,受害者和他们的家人被带到了部长面前等候接见。
第一个来到部长面前的是七年级的马克西姆·罗维尔和他的家人,这孩子看上去十分腼腆,一头乱发像是枯黄的稻草。当吕西安要和他握手时,他吓得直往自己的母亲身后躲。
“可怜的马克西姆被吓到了。”他的母亲用手帕擦着自己眼角的泪水,“啊,部长先生,这真是可怕,如果我知道的话,绝对不会让他去那个学校的……”
“当他被那个学校录取时我们一家还感到很开心呢。”旁边小马克西姆的父亲一脸阴沉,他嗓门很粗大,说起话来简直像是骂街,“这些恶心的神父——若是落在我手里,我要把那家伙的肋骨一根根敲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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