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西安呆呆地看着阿尔方斯,他被对方的这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但这不仅仅是您一个人的感觉,我也不开心。”
“您也不开心?”阿尔方斯嘲讽地笑了,他拿起餐巾一边擦嘴,一边说,“您有什么可不开心的?在我看来,您之前想要的东西,您都已经得到了;您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您也已经得到了。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够这样幸运呢?”
“可是我失去的也同样多。”吕西安说这话时,脑海里冒出了德·拉罗舍尔伯爵的影子——这可能是他失去的最宝贵的东西了。
阿尔方斯突然拍了一下手,把吕西安吓了一跳。
“我明白您为什么没办法让我开心了。”阿尔方斯的样子像是阿基米德刚刚证明了杠杆原理,“您有了钱,有了权力,于是就开始想要尊严,开始变得愤愤不平,成了个心怀怨气的小于连——说真的,这最扫兴了。那些歌剧院里的过气歌星就是这样,只要他们开始摆出一副被抛弃的幽怨样子,要不了多久,别人也就懒得上他们的门了,您可不要步他们的后尘呀。”
吕西安感到一股热火冲上他的颅顶,“如果您喜欢别人奉承您,捧着您,那您就去找愿意这样做的人吧——我相信这类人可并不算难找。那天在杜·瓦利埃家的舞会上您不是和那个大学生相谈甚欢,还要让他当您的秘书吗?我相信您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票子,就能让他在您的办公桌下面给您——”
“您说的有道理,”阿尔方斯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我相信几年前,只要我给您几张票子,那么您也会迫不及待地做同样的事的。”他从头到脚扫视着吕西安,在那凌厉的目光下,吕西安感到自己像是被剥光了似的。
“您不能这么侮辱我。”吕西安抗议道,但他的声音却暴露了他的心虚。
“我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如果您要把它当作侮辱的话,那么就请便。”阿尔方斯摊开手,“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一个价码,而那时候您的价码并不高——不过现在可高多了,是不是?就像巴拿马运河公司的股票一样。其实您还是您,只是因为您那时候穿着的是破了口的呢子外套,而现在穿的则是丝绸衬衣和定制的礼服,所以我为了您就要付出更高的代价。这就像是苹果,在菜市场里二十个苏能买五个,可切成片放在餐厅的银盘子里,一盘就能卖三个法郎。可在这期间苹果发生了什么变化吗?没有,苹果还是苹果。”他嘴角露出一丝恶意的微笑,“正如您还是您一样——给一匹骡子配上华丽的鞍鞯和笼头,它也变不成马呀。”
吕西安狠狠瞪了他一眼,拿起面前的酒杯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波尔多的上等红酒红的像鲜血,喝起来也有一股子血味。他舔了舔下嘴唇,才发现自己刚刚把嘴唇咬破了。
“您是在拿我和交际花相提并论吗?”他冷冷地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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