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衣服脱掉。”阿尔方斯的命令简洁明了。
吕西安将还有些潮湿的头发捋到耳朵后面,他轻轻一拉,就解开了绑着浴袍的腰带。浴袍从他的肩膀上滑下来,落在那块覆盖了整个房间的巨大波斯地毯上,落在地毯上绣着的各式各样的花朵上。那些栩栩如生的鲜花仿佛盛开在吕西安的脚边,正要沿着他象牙般光洁的小腿攀缘而上——阿尔方斯喜欢他的所有物干干净净的。
阿尔方斯让吕西安站在顶灯的下方,而银行家自己则好整以暇地躺在了床上,上下打量着不着寸缕的吕西安,那目光比平时更凌厉了,简直如同钻头一样,要钻进他的内心深处去。阿尔方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他的样子就像是庄园主在检查自己刚刚在乡村集市上买来的牲口,或是古罗马的奴隶主在给自己的奴隶估价。即便阿尔方斯此时走到吕西安面前,掰开他的嘴巴检查牙口,恐怕也不会让他感到更加屈辱了。
阿尔方斯朝床的另一边晃了一下脑袋,意思是让吕西安躺下来,而他自己则从床上爬起来,拿起床头柜上那瓶喝了一半的白兰地酒,倒了两杯,把其中的一杯递给吕西安。
吕西安喝了一大口白兰地酒,他感到自己的喉咙热辣辣的,他本以为过了这么久他早已经习惯白兰地的味道,可此刻他嘴里却是一股燃烧的橡胶般的刺激味道,那是他刚来巴黎时在德·拉罗舍尔伯爵办公室里喝这种酒所体会到的滋味——阿尔方斯说的对,骡子就是骡子,打扮的再华丽也变不成一匹马。
阿尔方斯将他按在了床上,酒杯从他的手中滑落,残余的酒液洒在床单上,滴在地毯上。阿尔方斯咬住了他的脖子,他感到自己像是一只羚羊落入了狮子的利爪里,随时都会被咬断喉咙,可令他惊奇的是,他并不怎么在乎。
留声机的喇叭里传来女歌手温婉的歌声:“世界不过是一个破碎的玩具——它的快乐如此空虚,虚假的喜悦——它美丽的颜色并不真实,唉!”他的脸埋在褥子里,被包围在香薰和白兰地的味道混合的气味里,而他自己则如同一个气球被粗暴地扎开,就如同之前发生过的一样,乳猪被穿在了烤肉钳子上,他无声地啜泣起来,而留声机里的声音依旧唱个不停:
“世界就是你所说的一切——我们认为的世界已经走到尽头了——它的欢乐很缓慢,唉!——我们尝试过,我们知道,唉!”
阿尔方斯的动作如同一阵飓风一样强烈,几乎扫荡了一切,除了唯一的那种刺激以外,吕西安什么也感觉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了。他因为身体的感觉而像风中的芦苇一样颤抖着,这场飓风撕扯着他,让他晕头转向。阿尔方斯似乎要以此来向他证明自己是更强的一方,是一种高于他的存在,他不能抗拒,不能反对,只能顺从。于是出于本能,他回应了阿尔方斯,用胳膊搂住了对方的脖子,在这种从未有过的强烈震颤当中,他彻底地屈服了,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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