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孟在这片碎片形成的沙海中行走许久,走到了最小的阿南塔面前,蹲下抱膝,看着阿南塔安然的睡颜,像个单纯的小孩。
阿南塔和他比起来的确算小孩,虽然工作经验十分丰富,但是在爱情这个领域一片空白,秦孟也没什么感情经历,却在阿南塔面前莫名有了“我是年长者”的自觉,所以总是忍不住逗弄对方,然后在床上被对方欺负回来。
如果能一直和阿南塔在人间走下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可惜不行,那秦孟也接受。
他上前吻了吻阿南塔的额头:“等你醒来,肯定要恨我了,毕竟我都没提前和你打个招呼就走了,但是塔塔,我真的希望你幸福。”
“因为在这个陌生的未来,我最爱的就是你。”
阿南塔一定不知道秦孟从他那里得到了多少,秦孟曾一度绝望,认为自己失去了所有可以爱的人,但那时秦孟将可以爱的人限定在了血缘家人这个范畴里,他太悲伤,以至于无力去爱其他人。
而阿南塔是秦孟逐渐痊愈后第一个爱上的人,甚至可以说阿南塔是秦孟走向康复时很重要的一味药,他恢复和加强了秦孟去爱的能力,秦孟开始确信这个世间还有许多东西值得他去追求和等待。
“还有很多谢谢没对你说,也没法再在爱情都市酬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秦孟又撩起阿南塔一缕银发,俯首一吻,“我很遗憾,塔塔。”
再之后,秦孟就渐渐没有意识了,魔神使身上的碎片是没有“被吞噬”以外的剥离方式的,星皇也不打算这么干,因为祂不想把即将死去的秦孟的人格弄得更碎,这阵子星皇拼碎片拼得太多,祂也想给自己省点工作量。
秦孟也不求死,就安安静静躺在星皇庞大的身躯中作为燃料,因为星皇有意为之,他甚至没感觉到丝毫痛苦,顶多就是觉得有点冷,耳边总有呼呼的风雪声,但很快就有毛绒绒的什么东西在他周身盘绕。
那只大号毛绒绒柔滑的皮毛非常温暖,让秦孟在失去呼吸时也觉得很舒服很宁静,秦孟大概知道那是谁,在他认识的所有人里,只有一个人的皮毛是这么软的。
星皇给了秦孟非常温柔的死亡体验,死后秦孟什么意识都没有,但他知道自己破碎的灵魂会被好好的、认真的拼起来,然后送回到21世纪的躯壳里,所以一点恐惧和不安也没有,只当自己累了太久,终于可以停下来好好休息。
一觉睡醒,秦孟觉得自己的骨头都是酥,他的身体完全放松,陷在柔软的大床里,鼻子能闻到淡淡的狗味,哆哆侧躺在枕边,一身软软的深棕小卷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这是一个再平静日常不过的清晨,秦孟坐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心想自己上一秒还在星皇那里,现在就躺在这里了。
连接他和星际时代的头盔还戴着,却无法再为秦孟连接到未来,他将头盔摘下,赤着脚走到阳台上看着窗外的景色,清晨六点,洒水车正在街道上工作,伴随着《月亮之上》的音乐,水流冲刷着地面。
天边的云端染上一层浅金色,日出进行到一半,正是最美的时候,城市开始复苏,人们脱离梦乡,准备开始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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