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气流有些灼人,烈日般烧着耳廓。奚昭下意识往旁躲了下,但刚动就被蔺岐扶住肩膀。
“别动。”他松开手道。
“哦。”奚昭一动不动,掀起眼帘看他,“那可以说话吗?”
“最好不。”
“为何?”
“会分心。”
奚昭便不说话了,专心致志地盯着他看。
也是离得近,她才发觉他性子寡淡,但也确然是出尘之表。
说白了,哪儿哪儿都好看。
感受到她的打量,蔺岐定下心神问:“可是有哪处不适?”
“没有。”奚昭如实应道。
蔺岐又散开一绺发丝,思忖着开口:“既如此,奚姑娘缘何目不转视。”
奚昭语气自然:“说话的时候自然要看着别人的眼睛嘛,这样也更礼貌些。”
“方才没人说话。”
“但现在有啊。”奚昭说,“所以你也得看着我。”
蔺岐低下眉眼。
棕亮的瞳仁里映着烛火,像是炎日下的琥珀光。
恰在这时,墙壁的另一边忽然传来阵响动——似是有人把东西撞翻了。
奚昭:“肯定是那灵虎在闹,它常常大半夜还在乱滚乱动。”
玉兰花厅就在她卧房后面,夜里灵虎闹出什么响动她也能听见。
蔺岐移走视线,解开最后一绺乱发。
钗子掉落,他伸手接住,指腹不着痕迹地一捻,然后直起身,递给她。
“现下可好些了?”他问。
奚昭接过钗子,心满意足地点头:“睡得着了。”
“那便歇息罢。”蔺岐语气淡淡,“我去看看那灵虎。”
说罢便转身要走。
“小道长,”奚昭叫住他,“月郤是不是还在外面?”
“还在,你要找他?”
“不是。我这儿没什么要紧的了,你出去的时候顺便跟他说一声,让他走罢。”话落,奚昭将被子一卷,躺回了床上。动作轻快,看起来精神气已经恢复了大半。
蔺岐应好,转身出门。
和月郤提了一嘴后,他径直去了花房。
房门紧闭,里面的声响却没停过。像是有人在里头砸、摔,很是闹腾。
他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灵虎——
那灵虎根本不在窝里,而是侧躺在地上。
它把花架子撞翻了,嘴里咬着狗尾巴草编成的逗猫棒,拿两只后爪不住弹着。
尾巴甩在地上,拍出响亮声音。
听见门被打开了,它根本不理,背朝着房门弹狗尾巴草。
蔺岐由着它乱发没来由的脾气,往一旁桌上放了枚夜明珠。屋里顿时亮堂许多,他上前扶起花架子,捡起散落一地的花盆瓶子,又仔细收拾好喝水、盛肉的碗,顺便将虎窝重新铺了遍。
“嗷——!”旁边的虎崽儿将狗尾巴草弹得更用力,尾巴打在地上,跟鞭炮似的,越甩越响。
“不能吃。”蔺岐朝它伸手,想拿过狗尾巴草。
灵虎瞪着他,喉咙里挤出威胁的呼噜声,将那簇草抱得更紧。
蔺岐冷声道:“若要玩,也不当在晚上,只会扰人清梦。”
灵虎呲牙,一翻身子又继续自个儿玩起来。
蔺岐原想直接使个定身诀,也免得它再乱吵。但看它半晌,他忽然起身往外走去。
余光瞥见他出去了,灵虎放缓动作,耳朵竖起,像是在关注外面的动静。
蔺岐恰好行至门口,扫它一眼后道:“奚昭无碍。”
灵虎耳朵一抖。
哼!
尾巴一甩,它又乱咬起狗尾巴草,直咬得草籽乱飞,只不过爪上的动作轻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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