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姑娘,”他一改往日的放浪作派,语气也算温和,“如今虽道契已解,但到底曾有道缘在身。我为玉衡师长,往后自会代他照顾你。”
奚昭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不用啊,要顺利的话,禁制马上就能解开了。道君只需帮我保管着这秘密,别让兄长知——”
话至一半,太崖突然抬手,一指压在她唇上。
奚昭登时反应过来。
她再不提什么禁制的事,改口道:“道君,你没买团圆饼吗?”
“团圆饼?”太崖收手。
“对,明日就是中秋了,人族常有中秋吃团圆饼的习俗。”
“我知晓了,待会儿便去买些。”太崖应道,随后抬头看向不远处,“——见远。”
奚昭这才转过身,只当刚发现月楚临。
“大哥?”她忍着头疼,“你是要出府吗?”
月楚临静站在廊道处,也不知来了多久,眼含温笑地看着他俩。
“有事要出府一趟。”他的视线来回游移两番,最后落在太崖身上,“恰好遇着,太崖,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奚昭其实不大想太崖走。
许是因为道缘命印毁了,她现下不仅头疼得很,还不太想一个人待着。
心情也差,总想打骂些什么。
但她没表露在神情间,太崖一时也没看出,将伞递还给了奚昭,明摆着要去跟月楚临说话。
见他作势要往月楚临那儿去,她顿生火气。
烦死了!
两人一样烦!
她在心里骂了月楚临两句,连带着也不愿搭理太崖了,转身就走。
太崖这会儿才瞧出她不大对劲。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那背影,忽想到什么。
但正欲追去,便被月楚临叫住了。
“太崖,”月楚临问,“今日去了何处,怎不见蔺道长?”
太崖收回那一步,转而笑道:“趁着中秋未至,去采了些草药。至于玉衡……如今追杀令都已解除,便让他出府去了。”
月楚临也笑,喜怒不形于色。
“他既走了,你又作何打算?”
“结界修缮已近尾声,何必着急。”太崖缓声说,“时候到了,我自会离开。”
-
奚昭攥着把伞就往明泊院冲。
步子迈得大,恨不得飞起来似的。但没走多久,就被头疼逼得停下。等缓过那阵痛意了,便又三步并作两步地走。
如此反复好一阵,忽在路上瞧见了另一人。
是月郤。
他一手打伞,另一手拎着袋箭矢。看他走的方向,也是要往明泊院去。
翻涌在心底的躁意勉强舒缓些许,奚昭喊道:“阿兄!”
月郤一怔,回身看她。
经过这两日的休息,他的眼睛已经好了不少。但细看之下,眼眶还是有些泛红,明显背地里没少哭过。
他原还是副躁恼模样,见着她,神情顿时好转许多。
“绥绥?”他眉梢扬笑,“正要去找你。这么冷的天,你不在院里待着,怎在这儿?”
那头疼实在折磨人,仿佛有无数蜂群横冲直撞。
奚昭再忍不住,索性将伞丢了,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他。
她突然跟炮仗似的冲过来,月郤被她撞得往后退了半步,忙拿打伞的那条胳膊护着她。
等回过神了,心才开始一阵阵地跳,快得惊人。
“绥绥,怎、怎么了?”他有些语无伦次。
“阿兄,”奚昭紧闭着眼,“我头疼。”
“头疼?”月郤登时压下了那点不自在。
他打好伞,顺手将那袋箭矢放在走廊边沿的长椅上,然后抬手,搭在她的前额上,探入一股妖气。
没发热,却比发了热还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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