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悬趁机翻身一滚,夺回自己的刀,踉跄起身,撑着刀勉强站稳。
萧承邺后知后觉,愣在原地半晌,不敢相信一般用指尖碰了碰自己的脸,摸到一手温热的鲜血。而那根簪子还握在江悬手里,红玉簪身染了血,愈发鲜艳欲滴。
江悬喘息着,一边警惕地盯着萧承邺,一边用衣角抹干净簪子上的血,小心将簪子收入衣襟。
——那是谢烬给他的新年礼物。
萧承邺怒极反笑,阴沉沉望着江悬:“这好像,不是朕给你的那根簪子。”
江悬道:“脏了的东西,我不要。”
“脏了……哈,朕给你的是脏的、旧的,谢烬给你的便是新的、好的么?朕给过你那么多东西,绫罗绸缎、金银玉器,你全都弃如敝履。他不过给你一根簪子而已,这种东西,你想要多少朕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回到朕身边,世上所有奇珍异宝全都是你的!阿雪,朕可以不计较往日种种,只要你回来,你体内的万木春朕自有办法,以后无论你想过什么日子,锦衣玉食也好,布衣菜饭也好,朕都愿意陪你,朕可以比谢烬对你好千倍万倍!这天下朕不要了,朕只要你,好么?”
萧承邺深深凝望着江悬,眼神中透着某种绝望和狂热的偏执,以及遗憾、思念、悔恨、乞求……千头万绪,复杂交织,夹杂着几缕名为爱意的东西。
江悬不在意萧承邺是爱他还是恨他,但此刻的萧承邺大约是爱他的。——经历过一意孤行的占有,又经历过失去,萧承邺终于想起,他可以爱江悬。
但是晚了。
江悬摇摇头:“我不愿意。”
“阿雪……”
萧承邺眼眶猩红,泪水倏然落下,与鲜血一起漫过他的脸。他从未如此狼狈,那些万人之上的傲慢、帝王的威仪,此刻在江悬面前全都化作乌有。他对江悬伸出手,仿佛想要呼唤江悬到他身边,像过去每一次那样。不同的是过去他高高在上,召唤江悬像召唤一条小狗,如今他却颤抖着,身子前倾,几乎要跪下在江悬面前。
“为什么不愿意……因为朕伤害过你么?朕知错了,阿雪,以后你不喜欢的事,朕都不会再做了,你原谅朕,好不好?”
江悬摇头:“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萧承邺神情一滞,仿佛被这轻飘飘几个字钉死在原地,有如万箭穿心。他受的伤比起江悬不值一提,此刻却像站不稳似的,身形晃了一晃,脸上露出痛苦而悲切的神情。
江悬接着道:“你设计杀我父兄时,就该想到你我之间从此往后便只有血海深仇。萧承邺,你以为你几句哀求就能抹去你过去所作所为么?那我枉死的父兄怎么算,幽鹿峡底四万冤魂怎么算!”
萧承邺张了张口,面对江悬质问,第一次哑口无言。
半晌,他睫毛轻颤,哑声问:“你要如何,才肯原谅朕?”
江悬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除非你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