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自然是崔三承担守护的职责。
如此几日下来,照料得宜,伤势见好。
除却有一日梦中喊了一声三哥哥,崔八娘再没发过一点声响。
“不必心慌。你们两个只需把生意弄好,买药买补品的铜板管够就成,剩下的事天神爷自有打算,急也没用。”
阮氏朗声道,闲余空出一只手在崔三肩头用力拍拍,很有嘱托的意味。
崔三乖巧地点头,眼神感激,这些日子自己和二娘不好拖了巧造坊的活计,八娘的事情大多是阮嫂子在忙。
六月流火,夏稻子成熟,秦巧吃了一口新熟的米食。
“巧造坊第三式样的织机已经做成,牛郎君拉着送到县里,回了十张订单呢。我手头上有些余钱,想买些稻子地。”
阮氏眼睛一亮:“你也想买?”
秦巧便看她:“怎么?是有谁家要出?”
这又是新的话事。
“还能是谁?”阮氏冲着西边努努嘴:“那头的蒙六娘前些时候诊出喜脉了。”
道是自家忙起来晕头转向,竟不知有这事。
秦巧:“那不是好事吗?怎么林家要卖庄稼呢?”
阮氏解释起来:“蒙六娘本来就不喜欢满井村,嫌弃林家院子小。如今有了林家下一代,腰板硬气,非要回娘家住。林婶子和林大叔慌神了,生怕孙子养在蒙家生在蒙家,最后成了蒙家的孩郎,终于松口。”
一松口,便是舍家弃业。
房舍要卖,庄稼也不种了,正好他家夏稻子熟了,腾出了地分,许多人都有意。
秦巧心里念头涌起,打听了下村中庄稼的行价。
夜上守在东屋时,跟崔三郎商量起来:“老百姓有地,心里不慌。林家十亩地的祖业,我要不了全部,购置三亩足了。”
‘可谁去种呢?’崔三疑惑。
秦巧早就想到此处:“咱们两个是腾不出手了,嫂子忙活家里外,养鸡织布够累了。不若就租给村里人口多的人家,收成时按比例分,你说呢?”
她犹觉不够:“林家院子其实不大,和咱们家之前没翻修前差不离,我想着一并掏银子买了,到时候学着镇上牛家的样式做个跨院,也朝外撑门。”
说到用处,颇有些内敛的羞涩。
秦巧嘴边浮起笑容:“起初牛郎君让我教人织布,我还害怕教得不好,压不住人。正儿八经过去半年,心里还挺喜欢被人喊师傅呢。”
小灯烛有微微的光,照亮她温和的眉眼。
她的神情很坦然,鸦羽长发散在身后,避暑袒露出光洁有力的臂膀,有光的眼睛好似会说话,此刻正喋喋不休地看向自己。
爱人的目光是这世上最能抚慰痛楚的手段,崔三无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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