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昨夜归家看到大火时的崩溃,又有些不安,扶着她躺下,眼神不期然落在她小腹上,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靠近,隔着几层布料,明知什么都摸不到,心头却回荡着后知后觉的喜悦。
他要当爹了。
秦巧抚上他手背,看着他闪泪光的眼睛,笑了笑:“它肯定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昨夜那样混乱,都不曾添麻烦。”
初为父母的两人温柔相视,从这狼藉中寻出片刻宽慰。
村里入了夜,胡老西舍,阮氏用湿帕抹去茶碗上最后一点黑灰,看着手边仅存的几个破碗,发干的眼窝不由再次泛起泪花。
“二娘,咱们家的日子怎就过得这般难呢?”
秦巧看一眼已然睡得沉的哥哥,低声回她:“嫂子,并不是什么大事。一家人如今都在,比什么都重要!”
理是这么个理
阮氏愁苦地直叹气:“好容易盖起的屋舍,工坊里囤了一冬的零件木材都给烧了。天打雷劈的一群烂货,早该让朝廷都砍头了!”
眼眸一转,看清棚下还凑在油灯下的两个:“我看牛小掌柜和小白都算了一天的账了,不早了,及早睡吧。”
秦巧应了下,知晓她还在等着最后的明细,于是起身去到外边。
牛闰林见她来,点头打个招呼,“差不离就两页的账了。”
长棚方桌一侧,已经堆了好几本新写好的明细。
她随意拿起一本翻过,上边记载了新一旬上工的情况,汇总了尚未给工匠结算的工钱。
“算上没出的几家单子,一并还有工坊的木料、造具等,大约有五十余四两的亏损。”牛闰林推了一张长纸过来,崔三详细看过,点头赞同。
秦巧心里默默算下:“相当于这一年忙忙碌碌,一夜成空?”
“不止!”牛闰林翻出几张契纸,“其余的织机订单不急,但吴家下定的这五台,约定好是这个月底要交货。眼下工坊什么都没有若是到期交不了货,就要照着织机的倍数赔偿!”
秦巧暗自心惊。
纵是有所准备,听到最终数目依旧眼前一黑。
“那该怎么办?现定一批木料呢?”
屋漏偏逢连夜雨
牛闰林无力摆手:“二娘子可晓得为何工坊要在赶冬前囤积一批木料?只因入冬后车马不畅,材林霜雪,砍伐不易。即便是我们加价,也未必能赶上工期。”
几人对坐,尽是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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