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好几个老娘们特别热情,拿来瓜子点心递给我:“小师傅,大中午的你吃点东西,老太太要托付给你了。”
我后背都被冷汗湿透,心想这都什么事。屋里人对我众星捧月一样,走是走不了,只好硬着头皮上。
我支吾了两句:“我先看看情况。”
大家散开。我坐在炕边,哆哆嗦嗦去脱鞋,准备上炕。脱得特别慢,其实是在想对策,一会儿怎么糊弄过关。
陈大富不耐烦:“小师傅,你穿鞋上炕就行,一会儿我们再收拾。”
众人都催促,让我赶紧过去。
我磨磨蹭蹭上了炕,来到老太太身边。不知是不是我的直觉敏感,越靠近老太太越觉得寒气逼人,有种说不出的腻歪。这种腻歪,就跟大热天吃了三斤猪肉一样,拉又拉不出,吐又吐不去,窝在心口窝的难受。
我盘膝坐在老太太的对面,轻声说:“老人家,你还好吗?”
老太太盘膝坐在炕上,低着头看着自己两只小脚,低声说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咯咯乐。我仔细听,说的什么完全听不懂,单个字听着像汉语,串一块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屋里鸦雀无声,我无意中一瞥,吓一跳,满屋子的人都在盯着我看,铜锁站在炕边,捏着手紧张地看着我。
我深吸口气,对老太太说:“老人家,我们来看你了,你没事吧。”
老太太忽然停下说话,直愣愣盯着自己两只脚,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挪动身子,变了个姿势,背对炕外,面向窗户,瞅着外面,好像院子里有什么东西。
陈大富急了:“怎么个意思这是?高人,你帮着解释解释啊。”
罗二米轻声说:“稍安勿躁,有门。”
我硬着头皮,也跟着老太太挪动自己的位置,面向她。
此时此刻,老太太什么样,只有我一个人看到。
她抬着头,我在她的对面这么一看,吓得差点魂魄出窍。
老太太双眼一片深黑色,好像瞳孔放大,扩张到整个眼眶里。
我喉头不停蹿动,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这种情况,可脑子一片混乱,又想不起来。
老太太喃喃说:“来了,来了,要来了……”
“什么要来了?”我问。
老太太侧过头看我,咧着嘴笑,露出一嘴黄牙:“弥勒佛要来了,白莲花要开了。”
我陡然一惊,头皮“嗡”一下炸了。想起来了!精神病院的林波就是这样,反复念叨这句话,而且眼睛也是乌黑一片。
我惊疑未定,赶紧从老太太身边挪开,对陈大富说:“老太太平时信佛吗?”
陈大富吃惊说:“小师傅神了,太厉害了!我妈可信这个东西了,家里还供着佛。”
“带我看看。”我急忙从床上跳下去。
陈大富赶紧领着我出了屋,往后院走。我们这一动,家里其他人也都跟着,一大帮往后面去。前院阳光明媚,已经开席,村民们正热火朝天吃着饭,谁也没留意这里发生的事。
仅仅一门之隔,屋里屋外两重世界。
从后门出去,还有个后院,非常清静。院里有间背阴的厢房,大白天亮着灯。陈大富指着那小屋子说:“我妈没事就在这里面念经,小师傅请进。”
我们一帮人来到门前,陈大富回头一看来了这么多人,不禁火大:“你们回去看着我妈,都跟来干什么,一个个白吃饭的玩意。”
陈大富气场十足,有钱人腰板是硬,骂自家人跟骂狗差不多。那些人不敢跟了,三三两两往回走,还有的站在原地,怎么骂也不走,想看热闹。
陈大富没心思赶他们,他把门推开:“小师傅,你进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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