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段聪这人是可恶,可罪不至死,更不至于在地狱里受零罪。
先不谈刘大千和段聪,仅仅是这个命题,为了救一个人就得杀一个人,这人救得还有意义吗?
到了第二天傍晚,陆老五打电话到房间,告诉我,一切都办妥了,直接去刘家就好,到时候还用阴间蜃景,保准能招魂刘大千回来。
我和姜程智带着喵喵师傅出来,打了车到老刘家。到了楼层正要敲门,忽然下面有人喊:“让让,麻烦让让。”
我赶紧让开,从下面来了几个白大褂,抬着担架车。他们敲开旁边一扇门,门刚开,里面传来一阵哭声。我和姜程智往里看,不多时抬出一个人来,正是段聪。
他紧闭双眼,面如白纸,抬在担架上,刚出门就有护士往他身上蒙了一张白布,这人已经死了。门里跟出一个黄脸婆,还有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娘仨抱头痛哭,跟着担架一路走远。
楼道里终于安静下来,姜程智咽着口水说:“真的死了……”
我头重脚轻,知道段聪会死和亲眼看到尸体抬出去,绝对是两种感觉。我扶着墙,恶心反胃,干呕了几下蹲在地上。
喵喵师傅走过来,细声细气地说:“这才刚刚开始。”
“我毁了一个家庭。”我有气无力地说。
姜程智拍拍我的肩。
我站起来,长舒口气,勉强稳定心神,敲开刘家的大门。
进到屋里,家里人满为患,足有十几口子,厅里几乎坐不下了。陆老五站起来笑眯眯说:“先招魂吧,一会儿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这时我看到了樊玲,刘大千的妻子,她脸色不好看,坐在角落。
我心念一动,过去轻声说:“段聪死了,我看到他被120的车拉走了。”
樊玲脸色惨白:“这个我不知道,跟我没关系。”
她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也没说和她有关系,自己就先承认了。
我来到大厅前面,从背包里拿出空白卷轴,缓缓展开。我对喵喵师傅点点头,示意开始吧。
喵喵师傅趴在卷轴前面,细声细气说:“今天晚上我给大家招刘大千的魂儿上来,再展示阴间地狱之相。”
有人在下面说:“难道真有阴间?”
喵喵师傅细细笑:“眼见为实。”
它站起来,两条后腿撑着,对着空白卷轴作态。我在侧后方暗暗合眼,运用阴间蜃景,观想刘大千的形象,这时下面传来惊叹声。
我微微睁开眼去看,卷轴上出现一幅画面,正是刘大千。他站在画里,背景是寺庙,他赤裸全身,面白如纸,站在庙门前:“大家好,我是刘大千。”
樊玲“哇”一声就哭了,扑过来摔在地上:“大千,是我啊……你怎么这么折磨我啊?”
刘大千隔着画看过来,脸色柔和:“米饭,我的妻,不要这么难过。”
“你在哪呢?你受苦了。”她呜呜哭。
刘大千说:“我在阴曹地府,这里就是阴间,要感谢王慈和喵喵师傅,是他们解救我于苦海。大家切记,在活着的时候好好做人,死了以后,真的会有报应这一说,会在地狱里受苦。我将超度而去,进入往生,生前种种恶行不足而提。我身后就是地狱里的拔舌狱,只是阴间地狱很小的一部分,在我走之前,带大家看看。”
他转身进到庙里,卷轴上的画面在随着他而动,从很小的一块,渐渐扩展到整幅卷轴,如同丹青水墨滃染一般。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静的落根针都能听见。
寺庙渐渐扩展开,刘大千进到院子里,院子的环境很好,粉墙环绕,绿树成荫,面积并不大,满地都是落花。只是煞风景的是,在院子向正殿去的方向,有两个黑衣人正在背对画面打铁,两个人一个拿着长凿子,一个举着大锤,“哐哐”砸个不停。
刘大千向他们走去,满卷轴的画面在跟着动,如丹青描绘,似真非真。
他来到近前,厅里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两个黑衣人不是在打铁。地上放着一个臼齿形状的邢台,有一个全身赤裸的人把头搁在上面,吐着长舌头。一根铁钉砸在舌根,舌头拉得极长,那两个黑衣人挥动工具,正像打铁一样,哐哐敲着红色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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