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辟疆带大家游历各大汉陵,不断为大家讲述昔日长安内外的繁华,关中百姓的富足,以及饮马瀚海的强盛。
虽然那时候,他已经一百岁,早已脱离俗世,可依然充满自豪,热血澎湃。
妙寒叹息,他当然知道汉之强盛。
又因为天下精华都在关中,所以募兵时,只需要从长安旁边的卫星城招募年轻豪杰即可,称为‘五陵少年郎’。
打猃狁氏也顶多扩大范围到关中六郡,而且只要良家子,即富足的农户子弟,称为‘六郡良家子’。
就靠这五陵与六郡,打遍天下,建立强汉威名。
没有人可以在关中以外的地方,发展出强过中央的势力。
朝廷掌控关中,就能掌控天下。
然而王莽从内部篡权,又有光武帝解开了地方豪族的枷锁,大汉还是倒了。
先是失去京城的繁华,随后又经历汉末董卓、李榷郭汜的摧毁,直到前不久羌渠胡蛮叛乱,攻入长安洗劫。
关中再也没有昔日的景象,到处破败不堪。
“嗯?”
“什么!他们还敢盗掘皇陵!”
忽然,张辟疆瞳孔一缩,瞬息间冲向了另一座陵邑。
众人急忙跟上,只见一群羌渠士兵,正在热火朝天地大挖陵墓。
他们捣毁了地面建筑,已经剖开了封土。
“这是霸陵,是文帝的陵墓……”张辟疆呢喃着,手中剑已经自动出鞘。
鱼秧子眼疾手快,立刻按压上去:“辟疆,你现在的身份,若斩出这一剑,与炎奴亲自斩出没有区别,必定天翻地覆。”
“我们马上就要得到人皇名额了,为了一座陵墓,不值。”
炎奴见到挖坟,倒是没啥感觉。
他当然知道入土为安的重要,阿翁总跟他说,平生没啥盼头了,能好好活着,最后落叶归根,葬在家乡,便是安足了。
不过寻常穷人家哪有什么陪葬品,炎奴见一群胡蛮士兵,身后有许多马车、牛车,盛满了金银,很多东西上还带着土,并且款制与当今不同,显然是陪葬品,刚从陵墓里挖出来。
他不禁困惑:“在坟里放那么多值钱玩意儿,这不是欠人挖吗?”
张辟疆皱眉看向炎奴:“你这是不知道文帝的功绩和伟大啊。”
炎奴挠头:“不是,这跟他功绩有何关系?他再有钱,放这么多在坟里,埋在地下,也迟早会被人挖的。”
“现在阻止了,以后也有人挖。他若是跟老百姓一样,这些士兵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众人无语,怎么跟他解释文化、礼法这些东西的意义呢。
但着实无法反驳,只得沉默。
这时地上一抹黑影窜出,众人定睛一看,正是罗阎等人。
此番去秦始皇陵,少不得要魔道这般知识广博,精通数算机关之道者。
罗阎显然听到大家的谈论,一出来就说道:“炎奴你说得好,财富平白埋入土里,劳民伤财,于国无益,不如节用薄葬。”
“就算要埋,还不如埋些书呢。”
张辟疆撇嘴:“你们魔道出于墨家,当然是这么想。”
“而且我再说一遍,这是霸陵!”
罗阎一怔,顿时也陷入沉默。
炎奴奇怪道:“霸陵咋了?”
妙寒解释道:“因为文帝是有汉一代,最为薄葬的皇帝。”
张辟疆肃然道:“文帝一生奉行节俭朴素,与民休息。其励精图治,实现国家强盛,百姓富足。”
“在位二十三年间,没有新修一切宫室苑囿楼堂馆所,没有增添一件车马衣物,平时只穿粗厚丝绸制作的衣服,最宠幸的慎夫人所穿长裙也不会拖到地面,帷帐上没有刺绣。”
“就连修缮露台,得知要花百金,也说‘百金中民十家之产,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台为’,于是废止此事。”
“他一生节俭爱民,自然也不会厚葬,修葺陵墓时说‘当今之时,世咸嘉生而恶死,厚葬以破业,重服以伤生,吾甚不取’。”
“下令只陪葬陶制品,不使用金银铜锡等贵金属装饰。甚至不治坟,即不起高坟搭建大片地面楼阁,其意节省民力。”
“死前又说‘朕闻盖天下万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者,奚可甚哀’。”
“表示要带头破除厚葬之风,下令自己的祭祀大典不得超过三天,全国百姓三天之后必须脱下孝服,不得禁止百姓婚丧嫁娶。且保持霸陵山川原样,不得有任何改动,就这么自然的葬下去。”
“我神识已看到,这陵墓里根本没有什么值钱东西,都是些瓦器、铁器、陶甬,多为其生前私用之物。仅有的一些金银首饰也是极小,乃是其皇后的首饰。”
他一番话说完,炎奴这才明白,为何张辟疆之前会对自己说‘你这是不知道文帝的功绩’。
炎奴本以为是其功绩太大,所以厚葬一下,没想到是指其一生节俭,带头坚决反对厚葬的。
“不对呀,这些金银珍贵的陪葬物哪来的?”
炎奴手指着那群羌渠氏胡蛮大车小车装满了的丰厚收获。
张辟疆咬牙道:“这些是从茂陵挖来的,即汉武帝陵寝。”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