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恩则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
回想起阎少康狰狞的表情和院子里那些大老粗之间的对话,她就越发佩服陆南星在这虎狼环伺的境况中,一对多的情况下看起来早就习以为常。
陆南星视线对上她的目光,将手中还未来得及喝的茶盏递给了她。知晓方才的境遇,对她心里产生了极大的震颤。总要有个接受的过程,认清乱世之中艰难活命的事实。
沈慈恩接过茶盏捧在手里,捂着冰冷的手,抬头看向她,“陆姐姐,我被那人在院子里发狂吵醒后,下意识找寻躲藏的地方,吓得困浑身哆嗦,想到不能失了名节,就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可当听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我下意识拿起了身后的花瓶,哆哆嗦嗦地朝着他砸了过去。
可当他反扑过来时,我根本跑不动。”她双眸逐渐通上了泪雾,模糊地视线缓缓落在自己的三寸金莲上,幽幽叹道:“日后金兵若打到宁州,怕是比今日之事还要凶险百倍。城里这么多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就只能等着被蹂躏致死么?”
她的话,使得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周娘子擦拭着许招娣苍白脸颊的手停顿了下,谁人不是整日担忧如何保自己和一家子的命呢。
许招娣一双满含期望眸子看向陆南星,哑声道:“有姑娘在,不会让咱们等着被蹂躏死。”
陆南星摸了摸许招娣的头,“咱们一起努力。”将目光落在沈慈恩的一双金莲上,想到她出自读书人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与其在这里劝她,还不如找机会劝说她母亲……正在斟酌间,周娘子却忍不住开了口,“沈姑娘,不若将那裹脚布,拆了罢。我这便对照着给你画了鞋样子,做双松快些的鞋子。隔壁王秀才家里的两位姑娘半月前也松了脚,鞋子就是我做的。”
沈慈恩思忖片刻,倏然抬头,问道:“阿硕姐姐,可有剪刀?”
“有有!”阿硕急忙将针线筐里的剪刀递了过去。
自她记事起,身边的女人都是大脚片子,下地干活方便。依稀只记得地主家的女儿哭着嚎着被捉回去裹脚,起初她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还羡慕,能穿绣满花样的缎子鞋。现在想来真是蠢的可以。
沈慈恩接过,咬牙狠心地从中间将一层层的裹脚布剪开,露出了脚趾半翻畸形的双脚。
许招娣捂住嘴,惊恐地看着她的双脚,想不通地问道:“沈姐姐,为何非要裹脚,是不是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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