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贺云想到阿硕,低下了头。
萧祈安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张氏是个好女人。你二哥早已给她写好了和离书,我也与她说来去自由,钱财安全上面不会亏待她。可她却坚持留下来,说要效仿南……陆将军,多学些本领。我便由她去了。”
贺云捕捉到他在提到陆南星时,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和煦,欣慰地与他碰了碰杯,“恭喜大哥得偿所愿。”
萧祈安仰头饮酒后
,苦笑着将酒盏放在桌上,又倒了一杯,“并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他握住酒盏,看向帐外燃烧噼啪作响的火把,“三弟,咱们兄弟十几个人起义那会儿,只是想吃饱肚子。后来金贼屠村侥幸跑到山上的父老乡亲缺粮,每日都有人饿死,咱们才想办法干票大的。直到进了义军,瞧着他们有那么多的粮饷和银钱,却整日里花天酒地,我才逐渐生出了取而代之的念头。”
他再次饮尽杯中酒后,把玩着酒盏,玩味一笑,“自从坐上这一军主帅之位后,便有人不断在我面前说着一统江山登基当皇帝如何。自从我受伤后,每次听到这些,都会心生厌恶。三弟,你信否?黄袍加身之后,我变也成了孤家寡人,再也听不到真话。日日端坐在华丽的宫殿里,听着那帮人粉饰太平,久而久之也信了。这对于我这个闲不住的人来说,登基后的每一日都会是酷刑。”
他越喝越多,心里憋闷很久的话,终于可以在兄弟面前一吐为快。
“我爹是个务实的庄稼汉,自幼教我如何打铁制作耕具,见我喜好舞刀弄枪,想着日后也能当一名镖师,这才让我去跟隔壁武师学了些本事,兵法还是师父闲时讲来我听着有兴趣才记了下来。萨兀珠说我的身子在漠北缺衣少食冻伤后,落下的寒疾和哮喘终身伴随,且不易有子嗣。她……”
想到这毕竟是她的私事,隐去不提,“我甚至在想,是不是这个皇帝你比我适合。”
贺云慌乱之下,手中的杯盏“啪”地一声掉落在地,急忙单膝跪地,“大帅……大哥,你这是要愚弟的命么?!”
萧祈安见他这副模样,苦笑着扶他起身,在心里也死了心。
不是任何人都有她那般超脱的想法,顾师父如此,贺云亦是。
若不是自己受伤的那些时日,经常梦到萧翊白经历的那些事后,近日以来,总会有很多奇怪的念头在脑海中出现,若非如此,怕是也与他们的想法相同:遵守礼法,履行一方统帅夺下江山后登基开国的职责。即便知晓自己不易有子嗣,也会大肆遴选后宫,试遍天下所有珍贵药方不遗余力尝试。哪怕最终无法如愿,也会将小七过继立储,绝不会将这江山拱手相让。
“你起来,我并无试探之意,我……”他扶额叹气,想着若她在身旁,怕是最能理解他此刻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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