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间,她抽开手当先一步跨上木梯,背着身答非所问地又用回了伪音,故作豪迈道:“王孙照拂我良多,这不甚脏了衣衫,也确是该我来服侍更衣。”
……
心惊胆战地到了二层向南的卧房后,她随手取了两套干净的男装,回头见嬴无疾已经自己快步进了屏风后。
听着哗哗水声,他既不吩咐,那她也自是赶忙去另一侧床榻旁放了纱帐。
‘嘶啦’一下,用了平生最迅速的手法,她扯好粗陋束胸,又套好随手拿的不合体的外衫,就要连头发一并挽了道士髻时,就听的另一头水声止了,唤她拿衣衫过去。
即便男人只是裸着上半身,赵姝也是偏着头,远远地伸了手将衣服递过去而已,她知道这人好看,但也不愿在这时候多瞧他一眼。
接过衣衫的时候,那只手坏心地朝她腕子上捏了把,索性她触电般得甩脱后,身侧人只是轻笑了声。
“先把晚膳吃了。”舱内有些闷热,嬴无疾一身水气,就只披了件月白中衣,他数步走至窗前,推开窗回头,放柔了声调对她说:“你不是要看兔儿灯么,这个位置正好。”
男人散发倚在窗畔,骨架疏朗面容妖冶,或是因了那月白中衣之故,他就那么斜斜靠着,温煦笑容里竟难得显出几分少年人的顽劣鲜嫩。
说是继续用晚膳,他开了窗后,倒真的推着赵姝一并坐了,自顾自又端了碗不知名的菜羹面汤吃了起来。
晚风虽凉却和缓,流霞渐散,远处画舫的兔儿灯一盏盏被点亮起来,一个个珠圆玉润耀若银盘,在暮色将晚的湖面上,实在是温馨可爱的紧。
嬴无疾三两口吃闭菜羹,起身亦将舱内的几盏琉璃罩子的落地铜灯燃了起来,而后他回身为她斟了一杯酒,碧眸悠远地亦看向那些兔儿灯,闲谈似地问她:“好看么,若觉着好看,回了兰台叫人也扎几个挂着。”
这一瞬里,她几乎便要认为,先前在甲板上的话是自己病入膏肓的幻觉了。
“夜里凉,喝点酒暖暖身,不是说饿么,怎么不吃。”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就那么风雅万千得靠立着,对着茫茫湖面,目中泛着星火粲然,瞧不出一点端倪。
湖风的确是有些凉,她也是怕说错话再惹了他,索性腹内还饿着,端起杯盏就依言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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