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穆兕收回旧忆,他捋了捋花白胡子转头看向她,似是有许多劝解的话要说,顿了片刻后,只说:“我赵国岂是那么容易控制的,城内不太平,秦人这一段可有的忙。不急着去问,王姬……你兄长私下联络过我,可老夫没有答复。不过有一个人,你今日得先去见一见。”
第74章 邯郸5
说是去见一个人, 可她刚醒来面色白的似绢,赵穆兕便强硬地让那人回去,说是还得遣医官所的诸位都来诊过,才不怕落下病根。
老爷子絮叨反复, 好像全忘了昔年作太傅时在她手心里敲得那些戒尺。
“先生忘了, 从前可说我比皮猴子还能折腾, 我这就是连着大半个月没怎么睡好,倒托那刺客的福了,叫我这一顿好睡。”
从侍女手上接过青竹药筒, 她刻意趁空儿背过身在脸上猛搓两下,算着日子又快到寒毒发作的时候了, 她不愿让赵穆兕知晓此事, 哪里敢叫医官来, 便只得说些浑话, 显得自己也没那么在意王位:“对了, 先生,作您府上女眷, 不晓得规矩重不重, 凤沅斋的点心歌舞我也有一年多没赏了。”
待侍从布好膳食,赵穆兕鹤眉紧锁一脸愁苦地看着她吃,赵姝实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一时也没去管他。
里间之剩了师徒二人, 一个对着块肘子发狠地啃, 另一个面色沉重时不时就要欸叹一声。
她已经换上了烟罗粉的家常软缎, 如瀑青丝只在发尾挽了下。分明是个极灵秀的人儿, 可动作举止仍是儿郎作派,又瘦得过分, 若不瞧脸蛋,穿着这件松垮的软缎,没一点能瞧出是个女郎,倒似个十三四没长开的少年人。
赵穆兕以手覆面,似是按了下眼眶。初时还有些要避嫌的不自在,现下就抛得没了影,他很快就适应了,只觉着眼前的赵姝,好像同从前也没甚区别。
人一旦年纪大了,有时候近前的事儿记不明白,反倒是十几二十年前的场景鲜活起来。
“邯郸再不太平,任他是哪家的,也总得给老夫三分薄面。我族中祖庙不敢要你拜,亲眷等人也不必见。至于身份么……老夫只对外有个说法就是,王姬与小女同岁,便说是圆圆六岁时未曾病故,跟了个道家修行之人去医病了。”这话说出口后,赵穆兕脸上起了些笑意,语调也略轻快了些,“孩子,既来之则安之,你养好身子,愿去哪处玩带够人就是。王宫里的那几位,老夫自会替你盯着。”
赵姝先是一面吃一面点头,听他说到‘圆圆’,嘴巴一滞刚咬下的一口肉怎么也嚼不下去了。
圆圆……便是新河君独女,六岁上一场伤寒,正是隆冬时节,一场伤寒死了数千国人。宫里头落锁月余,国师季越亲自去新河君府上为其嫡女诊治,拖了半个多月,圆圆还是没了。
赵圆圆是生于盛夏酷暑,只比赵姝大三个月。
虽是十足久远的记忆了,可被赵穆兕这么一提,二人一同玩耍的场景一下子也鲜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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