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不知,伸手想去触她:“王姬这是想到什么了,哭得我好心疼啊。”
这一声‘心疼’若利箭洞穿她心扉,平白惹出更多的泪串,就在二人无话尴尬之际,老板娘摇着色彩绚烂的裙摆端了酒上来:“呦,客官可是瞧咱这儿的夜景入了迷,这食单看了半日,可是想吃的太多,做不了抉择?”
赵如晦正想调正心绪,这妇人恰好上来,他便起身接过酒,闻了下后:“浊酒怎堪饮,你知我癖好,走罢,换一处地方。”
说着,他牵过赵姝的手,就朝楼下去。胖老板娘颇有微词地絮叨,得了他的一句:“你这二楼坑人的价钱再多一日,恐怕就有官差来抄了,收了十余金,怎么,还当人是傻子待?”
他声息温雅地问了这一句,胖老板娘当即唬得一张脸煞白,这十余金,就是将她家的食单全盘点上三个月都尽够了。不过是她守着地利,难得遇着不知数的富贵子弟,便想冒险狠捞一笔,现下明白过来,想要还钱袋时,就见说话的郎君已携着先前付钱的那位飘然下了台阶。
老板娘抹把冷汗,暗骂自个儿方才说话实在托大太不谨慎,不过从前每月里都会有一位根本不懂银钱数目,又极好说话的小郎君来此,可从去岁九月后那小郎君便再未现身过,她着实是怀念啊。
……
从这陋巷到隔壁女闾的短短一刻里,赵姝一瞬不瞬地一寸寸注视过这人,除非这世上真有巧合至此,眼前这个,挑弄痴缠了她多日的人,竟就是,她恋慕不得十余年的人。
这一年离乱变故,她早已不是当年的矜持天真的公子殊。
她无暇去想他同怀安王姬淏的关系,只是不停地想,眼前这个同自己过分亲昵的人,是不是千真万确的,就是阿兄。
从陋巷行至隔壁渚河街最负盛名的女闾,只需不到炷香功夫。
女闾里门庭若市弦音绕梁,来的晚的客都只能在底下的厅堂过道间落座,连清倌人都在一个时辰前都卸了牌子。
然而赵如晦只是刚踏足外院,就有个极高挑妩媚的美艳少女迎上前,径直引二人从偏院回廊穿过熙攘吵闹的主院,绕到了女闾四层上一处僻静的雅间里。
雅间分了三进,有外室、中厅、内寝,比寻常待客处至少阔大一倍有余,各室陈设许多宫中才有的玉器珍玩,帘幕重重间,隔绝了女闾外头的俗艳热闹。
赵姝早擦了泪有些木然地坐在中厅的花梨木的食案前,还是先前接引的少女领着人不断朝里头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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