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朔很困难。
好在淮年也不是那种一旦好奇起来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他瞧出了阎朔的迟疑和难以开口,便试图让他停止讲述。
但阎朔心间的那一道口子已经开了。
那些话语如果不对着某处某人说出口,也许这辈子将不会有机会见光。
他很艰难地把剩下的部分讲述完毕。
原来是那年十八岁的阎朔受不了师父背叛的打击,更不能接受至此以后不能再走上擂台的事实,在旅行中擅自离队。
按照阎朔的说法,他那一刻并不是想要结束生命之类的,他只是想走出去,再走出去一点。
去一个无人发现,没人在意的地方,如果遇到危险也就算他的命。
可是因为他的这一点小小的出走,前辈却付出了一双腿的代价。
对方明明可以不管他的——
“小朔啊,出发前我说什么了?我怎么带你们出来的,我就要怎么把你们带回去。我们做向导,做领队的,可是要守规定,讲原则的。”
人人都得全须全尾地回。
自那以后,没两年,阎朔接了前辈的班。
他也拥有了同样的原则。
只要跟他一块出发的,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他都不会丢下对方。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面对尚且不入他眼,觉得有些拖后腿的淮年阎朔还能好脾气地对待的原因。
“所以你经常梦到这个吗?”淮年询问。
阎朔: “也没有。”
只是偶尔地在夜深时分出现,如一种梦魇,又好似一种新生。他走下了拳击的擂台,走上了和自然搏斗之路。
“那你刚刚在说什么梦呀什么的,什么姿势……”淮年挠挠后脑勺,豁然一笑, “我还以为你梦到这个,又梦到打拳击的姿势呢。”
面对少年单纯如此的发言,阎朔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他的沉默人尽皆知,淮年也熟悉,于是能够轻而易举地逃过一劫。
他已经告诉了淮年一个秘密,他不会再告诉对方第二个——他这段时间以来经常梦到对方。
梦到那一天突然出现的下坠时分,在逼仄的洞口之中,淮年压在他的身上。
他像是一道猩红又甜魅的粉,萦绕在阎朔的夜晚之中。
他一开始对此感觉到很内疚,可渐渐地,他无力抵抗,并习以为常起来。
淮年什么都不知道。
从一开始到现在。
阎朔仰头看了看山洞的洞口,这一处地方比他们之前在海岛上下落的地方还要深,若是要爬上去,应当要费一些功夫。
阎朔扭头看了眼淮年,他似乎也保持着和他一样的姿势,瞧着上方,似乎正在思考如何能够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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