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姜烟雨。”少女嗓音轻轻的,似春夜里一片花瓣悄然飘落枝头。
“是濛濛烟雨之意?”萧珏再问道。
见少女点头,萧珏心中更泛起些不知名的心绪,为着与记忆里相同的一个“烟”字。他此时凝看她眉眼面庞,也不知是她真的与故人容貌有几分相似,还是他心中心结作祟的缘故,越看她越觉似是故人长大后在他眼前,似乎他轻唤她“阿烟”,她就会抬起头来,盈盈笑看向他。
她已为他小心敷好药膏,动作轻柔地为他缓缓放下衣袖,又以一个仿佛拥抱的动作,伸手为他将外袍拢好。而后她垂着眼朝他微微一福,似乎就要如仪离开,萧珏心中生出不想她走的念头,这念头刚一浮起,就似藤蔓迅速在他心底扎根缠结,他迫切地想留下她,就寻话拦截她将要道出的离别之语,唇齿一张道:“在到皇叔身边侍奉前,你是哪里的宫人?”
她暂咽下未道出的“奴婢告退”,先回答说:“奴婢原在花房劳作。”
萧珏定一定神,说道:“孤很喜欢绿梅花,可是这时节绿梅快落尽了,你既曾侍弄花草,可知有什么法子,可以延长花期吗?”
她抬眸看向他,“没有法子”,窗外一池涟漪无奈随风轻漾,水光摇映得她眸光仿佛湿润,而她嗓音平淡如冰,静静地说道,“殿下,花开花落自有时。”
她终是离去了,萧珏隔窗见她身影远去,行走间柔软衫裙轻曳着池畔水光,似风在依依挽留。萧珏忽想起与女孩的最后一次相见,那一日,女孩只以为是平常的一天,明天还可继续与他嬉戏玩闹,不知她父皇对萧氏潜藏的杀心,亦不知他是夜就要秘密逃离,在临别前约他明日一起堆雪人玩。
她说:“已经说好了,明天不能拿功课推脱的,我等着你来。”
他嗫嚅着无法承诺,看她蹦跳着身影走远,想明日虽不能相见,但这一生还会有机会再见的,却没想到那欢笑着离去的动人身影,是她留在他记忆里的最后一瞬间,那一眼,就是今生的永别。
眼前,少女的身影也已越走越远,再转一道廊桥,就不可见了。萧珏望着少女越发远去的身影,心中忽涌起一种不能再放手的冲动,那样声势浩大的感情,不知从何而来,但如狂澜冲涌在他心头,使他一时竟忍不住想,如果情势不允许他孤独一生,如果他必须要与一女子一生为伴的话,那那个人可以是她,似乎可以是她。
因在重明宫为萧珏上药,多耽搁了一些时间,慕烟回到宫中时,比告假的时辰晚了一刻钟。她来不及找些吃食充当午食,就匆匆去清晏殿上值,走至殿门前时,见总管周守恩瞥了她一眼,眸光似有些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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