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不出去吗?”
师徒三人缄默不语,自觉地不参与这场对话。
沉默半晌,在斑斑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身体时,黄书竹长舒一口,轻轻而又郑重地答道:“抱歉……”
接踵而来的静谧显得尤为沉重,斑斑垂下头颅,那双尖尖的猫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瑁瑁在一旁看得有些担忧:“姐姐……”
“主人,你是不是苦于找不到方法?”忽然,斑斑再次抬头,手爪下的肉垫按在他衣襟的边缘。
她忽然唤出人形,就这么愣愣的跪坐在石台上。若非头顶的耳朵,在场所有人都会以为面前不过是一未真正的少女。她扑在父亲怀里,拽紧衣袖,天真的自言自语着:
“真是的,这有什么好怕的?我和弟弟现在是妖怪,你也是妖怪,比许多凡人都长命百岁。我和弟弟帮你去找办法不就得了?肯定可以找得到。”
尖锐的猫爪不知不觉间伸出,死死勾住黄书竹衣襟上的丝线。斑斑望着黄书竹微笑,可豆蔻少女面容上的笑却无法让人神安。在这份扭曲着的微笑后面,所有人都能看到那双眼泪,看到她如溺死者那般仰头盼望,期待面前的黄书竹为她扔下救命的稻草。
她是知道答案的,但她不想承认。她在做最后的挣扎。
可这样的挣扎,注定会让她被身后绝望的水草越缠越紧。
黄书竹望着斑斑强拧出的笑容默默咬牙,胸口如压下一块重石那般让人窒息。
“你放心好了主人,我和瑁瑁出去后一定帮你问方法,你等我们,到时候你就可以……”
斑斑还在呢喃自语,黄书竹终于轻轻打断了她:“斑斑,瑁瑁,抱歉……”
苍老的手抓住斑斑的手腕,颤抖着狠心将其从身上拽下来:“我并不想换回来。”
“为什么?”斑斑仍然直直盯着黄书竹,眼眶变得通红,“难道主人想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只有一日之交的陌生人,只有实际上仍是虚幻的风景……难道主人要我们刚知道你还活着,就接受和你死去几乎相差无几的未来?”
“斑斑,瑁瑁,我也舍不得你们……”黄书竹哀伤着,但却又异常坚决地抬起头,“但我更舍不得让慕春失去如今在人世间的生活。”
斑斑和瑁瑁完全呆滞在原地,呆呆看着面前决绝的主人。瑁瑁也已控制不住情绪,脱口质问:“为什么?她本来就是一幅画啊?她如今弱不禁风,失明,孤身一个人在外,主人你放心吗?”
黄书竹低头应下瑁瑁铺天盖地的质问,始终没有答一语。斑斑一直凝视着他的反应,终于,她用颤抖、虚弱的声音,说出了内心的猜测。
但与其说是猜测,不如说是她的一种笃定。
“主人,你已经爱上慕春了,是么?”
师徒三人都不禁为斑斑的话语瞠目结舌,本能地一齐望向黄书竹,等待他的答案。
就连瑁瑁都已经被斑斑如此大胆的判断吓呆了神情,可唯独黄书竹,却如同终于得到了一位推心置腹,深得其心的挚友,因而流露出欣喜、幸福的微笑。
“是啊,我已经从爱慕苏慕春,变成如今,爱上了这个慕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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