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一块儿石头的支撑,面前那石碓,竟是眨眼间坍塌,一颗已经被地下虫蚁吃空的空壳头颅,暴露在阳光之下。
楚司译站起身来后退半步。
难道说,眼前的每个三角堆里,都掩埋着一颗头颅?
可是,怎么会这么多?一目之下,至少上百颗。
霎时间,楚司译觉得这不再是一丛丛石碓,而是一尊尊已经立起来的牌位。
“三年来,经手阿蒙大祭司送来的少女,她们都长眠在这儿。”相较于之前,赛雅斯现在的表情僵硬不少。
“那你呢,赛雅斯?”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可能突兀,并不礼貌,但是楚司译还是顺势问出了口。
“您不是救了我?”赛雅斯眼中闪烁着光芒。
赛雅斯这句话,算是一方面肯定了自己也是受阿蒙大祭司所派,另外也默认了动手杀她们的,就和欲杀她的人一样,是那位埃及的王:蒙凯帕拉。
“赛雅斯,那日王并未想杀你,他的剑,未命中要害。”楚司译真诚向她解释道。
赛雅斯眼中闪过诧异,她手指抓着裙摆,半垂着眉头,声音颤动:“所以,我可以理解为,您知道王杀了这些人,您一点也不怪王,是吗?”
楚司译:“其中定另有隐情。”
赛雅斯突然扯开嘴唇笑了笑,似羡慕,又似嫉妒:“您真信任王,不过,您好像一直很容易信任别人…”
“?”楚司译摸摸鼻翼,脑中回想着,他有吗?
“就比如我。”赛雅斯道。
楚司译眼神微顿后,轻松笑了笑:“不是容易信任,是因为每个人,其实并没有任何义务要对别人说真话,人都保有说谎的权利。”
“所以就算发现被欺骗,也不会指责别人,因为最后选择相信的,是自己。”
赛雅斯听完楚司译,沉思了一会儿,她眼露新奇:“您的思想真的很不一样,就和您的名字一样,是天生适合从政的人。”
“什么权利、义务…我都不太听得懂,但您内心像是蓄着无穷的力,永远不会轻易指责别人,例如…不会责怪民众?”赛雅斯踱步分析着。
“但…”赛雅斯突然言语深沉下来。
“只要是人,内心便会有极限。”
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就像是警钟一样在提醒他。
楚司译确实没想到赛雅斯的心,是这样的细致。
“对了,您的名字,是您的亲人起的吗?奇怪却又有莫名的方向寓意。”
这个明明十分简单的问题,倒是真将楚司译问住了。
他的,名字?
自他有记忆起,阿爸便一直“小司译”、“小司译”地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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