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朱高炽眨了眨眼,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刚刚自家兄弟说过的话。
反复想了好几遍,小胖终于确定自己这一次不在随行的人员里,不由的暗自松了一口气。
……
“这一次便不带你出去溜达了。”
朱允熥双手揣在袖中,从文渊阁出来后,对着身边的小胖说了一声。
朱高炽抬起头,看向前面的午门,撇撇嘴。
整个宗室里面就数这厮最会坑人。
明明是去开封府赈济灾情的,到了他嘴里就变成了出门溜达。
朱高炽歪头看向朱允熥:“有啥要交代的?”
朱允熥转过头,皱眉看向小胖:“你这话说的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朱高炽愣了一下,嘟嘟嘴幽幽道:“没有吧~”
哼!
朱允熥哼哼两声:“你留在京中,今年税署的事情是重中之重。我在河南,大概要待许久,这一次既是灾难,也是机遇,你就等着我来信,准备好应天府这边的税署老人。”
朱高炽立马停下了脚步:“你要借六府大水一事,推行税署和二伯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的事情?”
朱允熥点点头。
随后他张开双臂,在身前画了一个圈。
“大明就好似是一个池塘,你觉得这个池塘池深几何?”
“池塘上层水清可见游鱼,朝野上下内外,便会说上一句吏治清明,社稷安宁。可是上层清水下,还有浊水,浊水之下还有淤泥,走虾老鳖潜于淤泥之中。”
朱高炽皱起眉头,缓声应和道:“水清,则池底可见上水。如今六府大水,便将池塘里的水都搅浑了,你就能浑水捉鱼。”
“是这个道理。”朱允熥点头笑道:“天下从来就不可能清澈见底,可我们总得要保证,这池底的淤泥,能时不时的挖出来一点,也好肥了池边的田地不是?”
朱高炽露出沉思的表情。
他觉得朱允熥用池塘来比喻大明,算是很恰当的一个比喻了。
民如水,奸佞宵小总是会将自己藏在最深最深的地方。
乡野里每年冬季还知道为池塘清淤,来年才好装下更多的雨水,滋养周边的田地。朝廷治理天下,更是如此。
……
翌日清晨。
天色未亮,地平无光,西安门外九曲青溪旁的太孙府,便已经亮起了盏盏烛火。
百名太孙府护卫,并千名锦衣卫南镇抚司缇骑,早已阵列府门外。
另有五千二百羽林左卫军马,已至西城外龙湾码头登船过河,于江浦县登岸,走陆路经滁州、凤阳、陈州至开封府陈留县,东控兰考、西临开封。
太孙府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响动。
进了前门到了前院殿前。
朱允熥已然是换上一身轻便的曳撒,被一众府上的人簇拥着。
在人群的中间,朱允熥的左右,是已经开始有些显怀的太孙妃汤鹊清和侧妃沐彩云两女。
两人一左一右合手陪着朱允熥往外走。
“殿下此去,务当慢慢的办事,照顾好自己,一切稳扎稳打。慢一些回来也没事,只是莫要太迟。到时候府中添丁,总是要一家人在一起吃团圆饭的。”
汤鹊清低声的念叨着。
沐彩云便在另一边,低着头手上拿着两只平安符还有香囊,串在了朱允熥的腰带上。
她不曾开口说话,只是低下的脸,有些紧张和担心。
朱允熥伸手拍拍沐彩云的脑袋,手掌抚摸着太孙妃已经渐渐隆起的小腹,脸上露出笑容:“又不是出征作战,不过是去赈济灾民罢了,年内总是能赶回来的。”
一群人终于是走出了府门。
外面早就列阵多时的护卫和锦衣卫,立马顿足,静默看着站在府前前的皇太孙。
此刻。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朱允熥的身上。
而朱允熥则是侧目看向东边的神烈山。
天边,终于是升起了一抹光亮。
洪武二十八年的又一个黎明清晨的到来。
黎明下的阳光,从东方升起,慢慢的铺在地面上,将人的影子拉斜。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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