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高可封王。
这是当初他们的皇太孙殿下,在应天城橄榄球场上,在一众军中功勋面前说出的话。
而在不久之后,便有两人因此晋封王爵。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取代此事对军中将士们的冲击。
朱允熥回首看向神色郑重无比的蓝玉:“如果他并无半点异心,而这次也全然是被迫所致呢?”
蓝玉的眼睑动了一下,却没有开口说话,一改今日滔滔不绝的风格,保持着最克制的沉默。
于是。
朱允熥也沉默了下来。
或许,如果没有这一次白莲教出手。
终有一日,蓝玉他们这些人也会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强行下手,除掉他们心中认为的任何可能的隐患和威胁。
这个隐患和威胁,不一定就是朱允炆,也不一定就是某一个人。
“殿下,属下扶殿下上马。”
在一阵沉默之后,被朱允熥召上前来的田麦,牵着马追赶了上来。
朱允熥翻身上马,望向一旁仅仅落后自己半个身位上马的蓝玉,眼神悄然挪开。
今日谈话,无关与任何一个人。
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带来的那庞大的利益所致。
功名利禄。
若要人效忠,必有其中之一。
而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谨防尾大难除,亦要均衡掌握。
这需要很深的功夫,很长的时间。
只是今日,却让朱允熥第一次产生了那么一丝警醒。
“驾!”
想定如今之局面,朱允熥抽动马鞭,低喝一声,战马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疾冲而出。
……
当某个人在忧心帝国前路,担忧太孙党会擅自而动的对另一个人下死手的时候。
那另一个人,却怡然自得的躺在一张靠窗的软榻上,露出分外享受的表情。
窗外的景色,在不断地上下起伏颠簸着。
有时是高大的树木,有时又会是灰黄的泥土河堤。
朱允炆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能够从容的去享受‘当反贼’的日子了。
仅仅只需要三言两语,原本要藏匿身份一直乘坐那只狭小乌篷船的刘宗圣,便将小船更换成了如今这座两层甲板船舱的大商船。
因为刘宗圣认为,朱允炆所说的最好的藏匿方式,就是混杂在所有人中间,光明正大的行走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这个解释和理由更加的正确。
所以,朱允炆现在便拥有了一间在这商船最上一层的舱室房间。
“二郎,这是今日购上传的秋露白。”
秋娘换上了一身缙绅家中女眷常穿的服饰,得体而又倩丽,将一壶酒一只杯子送到了软榻边的案几上。
朱允炆侧目眯了一眼:“山东秋露白,色纯味烈,好儿郎当饮之!”
感叹了一声后,他的脸上却是闪过一抹落寞。
继而低声道:“只是可惜……可惜了……”
可惜好酒需有知己、故交、亲友共饮,方得其中之妙。
秋娘皱着眉:“二郎在可惜什么?”
朱允炆摇摇头:“可惜若是能有一盘酱牛肉,那才是完美!”
秋娘当即翻了个白眼。
莫说他们现在真的算是上了贼船,还需低调行事。
便不是贼船,寻常人又哪里能时常吃到牛肉这等金贵东西。
天底下,又不能日日都有耕牛病死、老死、摔死亦或是不知道怎么死了的。
朱允炆哼哧两声,心中没了饮酒作乐,继续想着如何帮助刘宗圣完成造反大业的事情。
他开口询问道:“咱们现在到哪了?”
秋娘立马说:“昨夜刚过宿迁城,夜里头停了船。今早那些人在外头说,今晚可能才会进山东道境内。”
“这是要走运河继续北上?”
朱允炆的脑袋里浮现出南北运河的堪舆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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