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奉天门前,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位执掌着清查征缴天下赋税之地税署的年轻燕世子,等着他那即将要被拿过来的证据。
汤醴瞧着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起来的工部都给事中,自己却是默默一笑,侧目看向常森:“这位的手法,倒是与殿下的颇有几分相像。”
常森回过头,脸上带着一抹莫名的笑容。
看得汤醴一阵发愣。
常森这时候方才幽幽说道:“你又怎知,这些不是殿下提前就交代过的?”
汤醴眨眨眼,严格来说,皇太孙还是自己的侄女婿。
常森耸耸肩:“咱们那位太孙殿下啊,那可是能亲自领兵上阵的。料敌于先的事情,不过是为帅者的本能。”
汤醴微微眯眼,仔细的想了好一阵,随后才低声道:“我觉得,事情恐怕还不止这么简单。”
“哦?”
常森看了眼汤醴,又转头看向立于众人视线下,却处之泰然的朱高炽。
在一阵寂静之后,沉重的脚步声再次从五龙桥南边传了过来。
转瞬,满场文武之间税署的人已经是抬着一只只的箱子到了眼前。
哐哐哐。
那一只只箱子被放在地上,发出闷响声,显得颇是沉重。
东西终于来了。
朱高炽踱步到了一只箱子前,却未曾打开,而是拍拍箱子,看向周围的朝臣们。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很纯良。
“诸位对税署,想来也有不少了解和形象。”
此话一出,奉天门前便顿时响起一阵低笑声。
如今有关税署的话题可是一直居高不下。
而有关于税署的种种风闻,更是从来都不会少的。
“税署,开门!”
便是这句话,可是叫地方上无数人闻之胆寒。
甚至是到了能叫缙绅哀嚎的地步。
便是再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一个人,但凡是见到税署税兵上门,喊出这句话,都得要想一想自己到底有没有拖欠了朝廷赋税。
连带着,还得想想自己这辈子有没有干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
在某一部分人心中,税署已经是和锦衣卫那帮朝廷鹰犬一般无二了。
朱高炽也不解释,只是自顾自的笑了笑,继续道:“只是诸位或许不知,税署有那么多的风闻之外,却也比诸位更了解地方上究竟是怎样的。”
说到此处。
朱高炽转身看向脸色阴晴不定的冀凯。
他收起脸上的玩笑,沉声道:“给事中弹劾河道官员及河南道三司官员,这是于公而言,一切都有待商酌。只是,给事中言称河道两岸田地,尽数为河道官员及地方涉及河务之官员所侵占私吞,本官却是要还他们一个公道。”
冀凯没有想到,朱高炽不为潘德善、裴本之这些人开拓,反而是抓住自己最后说出的几条弹劾来说事。
他当即开口:“我……本官只是……本官乃是据实推断。工部接到的奏章上,河道也确实占了两岸不少田地。”
朱高炽冷哼一声,锋芒逼视着冀凯。
“给事中又可否知道,这些被占田地都用作什么了吗?”
他不给冀凯开口的机会,已经是反手打开箱子。
朱高炽从箱子里取出一本厚厚的账簿,举起摇摆着对冀凯说道:“税署执掌天下赋税征缴一事,兼协清查田亩,在这一过程中,税署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不知道给事中是否有兴趣,听一听?”
税署的账簿!
冀凯双眼闪过一丝慌乱,心中也多了些不安。
除了税署,没人清楚那些账簿上到底都记录了什么。
就连奉天门下的朱元璋也生出了几分好奇。
老爷子歪头看向太子:“炽哥儿他们税署都发现了什么事情?”
朱标端坐于椅子上,目光平静。
望着老四家的侄儿正拿着税署的账簿,一步一步的缓缓靠近那工部都给事中冀凯。
朱标低声道:“税署掌天下税赋数额核定,催缴拖延亏欠税赋。地方上……直隶一带,如今各府县皆有税署分税司。乡里之间,也有税所正在取代原本粮长一职。他们大抵是能掌握不少,我等先前不曾知晓的东西吧。”
朱元璋低笑了一下,眼神幽幽的看向面前已经到了冀凯眼前的胖孙。
噔。
冀凯向后退了一步。
他总有种眼前这位貌似憨厚、表情纯良的宗亲署正,恐怕要让自己今天在朝会之上出丑的感觉。
朱高炽目光淡然的掠过冀凯的脸庞,将手中举着的账簿拍在手心。
“税署受皇命,总理天下税赋数额核定。皇明洪武二十八年,税署设河南道分税司,于大灾之年,朝廷赈济之时,并行厘清河南道税赋数额之田亩数额核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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