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奈奈登时哭了出来,惊叫一声,冲开侍卫跳进湖中。
长孙曜漠然收回视线,拂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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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境听罢自东宫传回的消息,面无表情地搁下朱笔,道:“宛贵妃教子有方,赐珍珠十斛,锦缎百匹。”
高范会意,躬身应是。
长孙无境起身,取下宫女奉上的热帕,拭罢手掷下热帕又道:“回正和殿。”
正和殿是长孙无境的寝殿,高范应下,忙唤辇舆。
待长孙无境入了正和殿,高范同殿内伺候的宫人便悉数退出,长孙无境倚在案前圈椅,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对面的一副江山图,指尖偶轻点一下案面。
待夜色沉得如同一团浓墨,长孙无境淡漠的唇角方扯起些许,正和殿内未掌灯,却并不影响长孙无境的视线,他起身至江山图前,抬手落在山河图,长指抚过一寸寸山河,直至长琊山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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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炎观察着长孙曜的面色,颇小心地回禀:“太医言顾氏这些年忧思过甚,体内生有毒瘴,身体亏损的厉害,并无寿时,好生将养许还能有个三五年。”
长孙曜面无表情地听着。
“此事并未告知顾氏长孙明,只顾氏的姐姐顾媖知晓。”
长孙曜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陈炎继续道:“陛下派人告诉顾氏,长孙明要同殿下学习,顾氏心中欢喜,便将长孙明送来东宫,长孙明许是不敢让顾氏失望,怕顾氏情绪激动伤及身子,故而不敢告知顾氏,殿下早拒了此事。”
长孙曜终于抬起眼皮看陈炎,良久后,冷道:“长孙明呢。”
“落水后昏迷未醒,臣命人将长孙明搬到殊离院了。”陈炎跪下,“请殿下责罚。”
殊离院是东宫最偏最小的一个院子。
长孙曜拂落一案笔墨,起身,睥着陈炎,用不带起伏的声音冷斥:“你是不想活了?”
陈炎不敢求饶,将佩剑高举于首,再道:“臣该死,请殿下责罚。”
长孙曜不悦拂下剑,冷声再道:“孤不需要你有恻隐之心。”
陈炎垂首再道:“请殿下责罚。”
长孙曜复又落座,修长的手指落在案上金印,他抬眸,漠声:“让长孙明从殊离院三步一叩首跪到书房请罪,孤就考虑让他暂住殊离院,做不到,就让他立刻滚出东宫。”
陈炎一顿,无奈再禀:“殿下,长孙明还未醒。”他确定,就算长孙明醒了也绝做不到,若是做得到,长孙明方才就跪下了。
长孙氏素以冷血无情著称,大周开国至今,兄弟相残,父子反目之事数不胜数,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长孙无境对长孙明不见得有多少父子情,长孙无境若在意长孙明这个儿子,便不可能将长孙明丢到东宫任殿下宰割。
说句难听的,即便殿下今日杀了长孙明,长孙无境怕也只是轻飘飘地将此事揭过去,长孙无境冷血的程度比起殿下,有过之而无不及,两年前因仙河刺杀案死的三皇子便是最好的例子,只顾氏长孙明母子不知这其中厉害。
长孙明既得不到长孙无境的庇护,那就需将脾性改一改,依附于殿下,这般许还能有一条生路。他需得明白,这不是仙河,不能任他胡来,长孙曜是长孙无境与姬神月唯一的血脉,是这大周身份最贵重的太子。
“把他弄醒。”长孙曜面无表情地冷声,“醒不来,就抬回毓秀宫。”
第17章 耍性子
外头传来脚步声,顾奈奈警惕坐起,挡住昏迷的长孙明。
陈炎并没有人让同入殊离院,看顾奈奈防范的模样,便止了步,隔着珠帘远远地对顾奈奈道:“五殿下若从殊离院三步一叩首至书房请罪,殿下便让五殿下暂住殊离院。”
“奴婢去跪!”顾奈奈倏地起身。
陈炎皱眉斥责:“放肆!殿下们的事,你一个小宫女胆敢掺和!”
顾奈奈红了眼,打起珠帘出来,急道:“五殿下伤得太重了,真没办法去。”
她家殿下是会水的,自不可能只落水便昏过去,方才她给殿下换衣袍时才发现,殿下身上到处都是伤,殿下早先同贵妃解释时说是摔的,她竟信了,她真笨,谁能摔成这样。
她以为陈炎不信,忙又说道:“奴婢没骗大人,殿下真的一身的伤。”
陈炎面色复杂,他知道,且,他知道长孙明这一身的伤是从哪里来的,可殿下已下了命令,长孙明不去谢罪,那必定是得抬回毓秀宫的。
他默了默,言语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无奈:“你将五殿下唤起来,若做不到,你们便出东宫,自己想办法吧。”
“不行,真的不行,陈将军,奴婢求求您了……”顾奈奈哭着道。
“不要妄想自己冲到太子殿下面前求情,以你的身份不允出现在太子殿下面前,此外,太子殿下最厌恶旁人哭吵。”陈炎退后些许,不允顾奈奈靠近。
“奈奈不要哭,回来。”
长孙明的声音虚弱地传出。
顾奈奈又惊又喜,哭着跑回去。
陈炎透过珠帘看到长孙明掀开被衾的同时披上了放置一旁的深红色长衫。
长孙明勉强笑笑,揽住顾奈奈,轻声安慰:“天天哭,越哭越丑,再这样,我就把你送给李翊。”
顾奈奈扑在长孙明怀里,哭得越发大声。
长孙明头疼,只得又道:“骗你的。”
顾奈奈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陈炎微顿,转过身不再看,心道,长孙明喜欢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宫女,让殿下知道了,只会让殿下更瞧不起。默了许久,他再次开口:“五殿下,你若至殊离院三步一叩首至书房请罪,太子殿下便考虑让你暂住殊离院,若不能,请回毓秀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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