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忱临高坐于马上,见状嗤笑了一声,转过头对太子手下的人阴阳怪气:“我听闻要得五圣庇佑就要心诚,想来这里的人应是那几位道士最为虔诚,原来也怕得要死只敢隔着船岸做法?”
无人回答,他也没打算听到什么答案,懒懒散散地转回头继续看岸边众人齐跪下对着满载船只反复磕头,高声求救。
等箱子都装好了,那几个道士摆摆手催着岸上的人散去。人群稀稀拉拉地一步三回头散开,又被几位据称病好后重获新生被收为“圣徒”的男子捂着口鼻驱赶道:“快快离开,惹怒了五圣大人还想要命吗?”
散开的速度快了些,立刻就有全副武装的火师将方才聚集过的这片土地撒上水。
空气中逐渐蔓延起略微刺鼻的药味,赵忱临眯着眼在那略显姜黄的液体上盯了一会儿,沉吟不语。
船正要开,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女人,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已然开始发出腐臭味的男孩,她发足狂奔追赶船,撕心裂肺喊道:“还我妞妞!骗子!我一儿一女都折在你们手里了!”
几个道士已经下了地,骤然被那女子一扑吓得连忙喊人,动作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忱临今日带出来的属于太子手下的兵卒。
那群官兵用长枪将女子架住,火师把清扫的药水兜头浇下,女子死死抱着怀中尸体,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在叫:“他们把我好好的女儿带走了!就在船上!”
“胡说八道什么。”其中一个官兵长枪一压将女子压倒在地,正打算屏息用破布塞住她的嘴,身后船夫“啊啊”惨叫了起来。
乍回头,宿行军已经上了船将船上船员纷纷控住,剩余人长刀一勾一挑,把用麻绳捆扎好的箱匣一一松开。
那群架住疯女人的官兵立刻大惊失色地要冲上船,却与宿行军对上了面,纠缠难脱身。
箱子一只一只打开,放在外侧的都是死物和家畜,可藏在中间的箱子打开后却伸出了一只瘦小的手,害怕地扒住了箱子边,然后冒出了小半个瑟瑟发抖的脑袋。
是女童。
活的女童。
饶是训练有素的宿行军都面露难堪,几番看向赵忱临,吞吞吐吐,不知如何禀报。
那女童已经害怕地慢慢蜷起了身体,冲着人群茫然地喊着娘。
被按在地上的女子痛哭起来,嘴里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话。
这不是她的女儿,她的女儿早在上一次祭祀时被船运走。若不是昨日有人在她家门缝中塞了一张条儿说出这个秘密,她还以为自己的女儿被医官一句“得了疫病”定了命后早早拉去锡城了。
到最后,那女子嘴里翻来覆去只有两句话:
“他们骗我女儿得病了。”
“他们就是为了骗走我女儿!”
蔺清昼来时正逢听到这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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