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圣道士的过所登记中至关重要的关牒一项模糊不清,只有草草三字“已公验”,而其他记载信息中笼统大概地记了这五人分别来自河西和汉水谷地,皆是乾道羽士, 记载的还不是真名, 都是一些教名。
蔺清昼在上面查不出什么具有指向性的信息,唯独发现他们五人上缴的税金远远大于正常过所金额, 向守正一问, 他才支支吾吾地说了些行内黑话。
“大人, 这名字头上一点不是污渍,是记号,表示这几人留了‘买路钱’, 上下打点过。一般文书路引有问题的,兄弟们是不敢私自充腰包放人的, 毕竟吃一口饭和吃一辈子饭的区别大家都分得清,出了事那是要剥了衣裳进大牢的。能拿钱的要么是路引为真只是有点瑕疵, 要么……就是上头有爷爷直接与我们知会了一声。”
蔺清昼目光严厉,那册籍被他重重往桌上一拍,扬出一片带着油墨味的灰尘。
那守正扑通一声立刻跪在地上,连声保证换了一波血后大伙都知法守法,可不敢做这些偷摸油水的事。
蔺清昼眉头紧锁,手指压在册籍上久久不动,太子被带走时还拉走了一大批爪牙,从上到下捋了好一层皮,账目的问题是最先被挑出来的,那几个油水吃饱的蛀虫现在都在王都大牢里,即便有漏网之鱼,那些罪过也一同按在被抓的人身上,反正死罪难逃索性债多不愁。
他是知道五圣道士背后大约是有太子在撑腰,程珲当时几乎借着朱计宗的手把靖安城框进了自己的手掌心,否则运输女童的货船钱款就不会也进了那套洗|钱流程。
只是奇怪的是,太子东窗事发后,剩下四人都离奇暴毙,动手的人也没想着作伪,打斗现场丝毫没有进行哪怕最基础的掩盖处理,大喇喇地杀了人后潇洒离开了,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杀人灭口。唯独那居袭士因为夜宿花楼逃过一劫,而最后被拉去王都待审的名单里,居然也没有他。
先前蔺清昼是想着,名单里没有他是因为居袭士是给出疫病方子的那人,所以能凭借此事戴罪立功,疫病事急,他才被要求留下来一同处理。
况且说实话这五个道士顶多就是招摇撞骗,最不济因为事情牵扯深远被管束起来训斥一番做几个月的徭役也就没事了。此先对居袭士的问话时他心态极稳,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并没有犯下什么大罪,狱卒也没有别的证据能证明他与太子贪污受贿结党私营有什么长久的实质性联系,关了大半日就放了人。
可现在突然人间蒸发了,难道是太子余孽动手清理?那也没道理轮得上他呀,再者杀了人,那尸体呢?
蔺清昼将这个月的进出登记细细查来,直到翻到最后也没有查到居袭士离开的痕迹,这不可能,因为太子一行人被清扫带走后靖安城恰逢新官上任三把火,各项事务严格执行,不可能存在此先那种浑水摸鱼的现象——毕竟谁敢在风头上作案?
他将册籍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午膳和晚膳都是在这儿随便对付了一口,等再抬头发现那守正还老实巴交地陪在一旁,臊眉耷眼无聊到发困,这才意识到夜色降临,知府衙门内已经清静了下来。
这是耽误人家放衙了。
蔺清昼起身告辞,守正忙不迭地陪着送出了衙门,问道蔺相可查到了什么眉目没,蔺清昼摇了下头,说明日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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