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爸来找我。他不是再婚了吗,又要了个儿子。最近一年,本来我俩是有点联系的。就上上个月,参加完悦恒挑战赛那会儿……他找上来,突然说,我弟弟身体不好,得了一种罕见病,问我要钱去美国治病。”他看着窗外,只留给身旁人一个侧脸。
梁牧也语气挺冷,替他说:“你没必要给。他都不拿你当儿子,你凭什么拿他当爸。”
之前在北京待了那么久,池羽竟然都在独自一人消化这件事。来加拿大之前,他对自己讲了他俩断联系这件事,可梁牧也并不知道是怎样的前因后果。
池羽点点头:“我当时很生气,没给。后来总是想,觉得他也没做错什么。我是说我弟弟。”
“他是没做错什么,可他对你来说就是陌生人。你要是想给钱,不如去做慈善,”梁牧也说完,意识到了什么,“你不会是……”
“今天早上,我想好了,”池羽这才回过头来和他对视:“我捐给ntelasts了。”
那个自然环保基金会。对抗全球范围内的气候变化,致力于把最后一个冬天,变成长久的冬天。池羽做了光明正大的,让自己舒坦的决定,终于才不怕面对身边人的目光,可他视线相交。
“牧也,其实我也是自私的。我不想再帮助让我感到难受的人。我甚至连想,都不愿意想起来。我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事。而我想把这座山留下来。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我们都死了,这雪山也还在,熠川的名字会比我俩活得更长久。”
窗外,险峻的高山被雪覆盖,一座接着一座。其中某一个山头的北面,那一片树林里,就是ys’ glly。
梁牧也看着池羽的眼睛,默默消化着这种震撼。这几年,他自己早就被世间事所消耗,商业利益,挚友离去,派系纷争,随着出名所带来的各种声音……选择退出,是他用拙劣的方法强行封闭自我。
可他不知道池羽是如何在这四方世界里长大而不受其影响的。他明明接触过最残酷的现实,却仍长成了如此纯粹的模样。那是一种深埋在他骨子里的,毫不折弯的理想主义。太迷人了。
他最后只是轻轻开了句玩笑:“你在be也有一条道嘛,也很长久。只不过不像y’s glly,别人滑不了。”
池羽接住了,他笑着回应:“你在喜马拉雅还有一座山呢。未名峰。是你先发现的。”
梁牧也就笑笑没说话。一条路可以,一座山不行。山是永远属于自然的神话,不属于任何人。所以未名峰永远未名。
良久,池羽开口说:“牧也,我还是想去。”
*
1月16日,北京第十一届山地电影节开幕。
前一天晚上,他俩刚刚落地,梁牧也就去理发店剪发。张艾达听说池羽要参加首映式,自掏腰包安排了他去做个造型,还要给他安排司机。池羽偏要和梁牧也一起走,就拒绝了。
在理发店的时候,梁牧也最后给郑成岭打了个电话,确认了电影节手握98分钟的《攀》原始a拷贝版本,明天可以正式在大荧幕上映。
这件事对他的意义,也没有两个月前那么重要了。从拍摄到后期,他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尽人事,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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