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姒诚实道:“都有。”
难得,她也有“怕”的一日。
晏书珩笑了:“为何怕?往日里阿姒可是胆大包天,扮猪吃老虎也不为过。”
阿姒手掌虚虚地圈起。
她可不是怕他。
是一料到日后的事便觉骇然。
阿姒苦恼地想着,完了,她怕是再无法把她的夫君和几个时辰前那个温润无害的郎君联想到一处。
晏书珩无言看着她不自觉圈起的手,两人虽互称夫妻,可她到底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女郎,哪怕失忆前只怕也对这些事一知半解,更遑论如今失忆的她。
他把人转过来,像之前在她听完怪奇话本后那般循循善诱:“夫人大可换个思路,那也是我的短处。”
“短处……亏你说得出来!”
倒也不必如此谦逊。
阿姒哭丧着脸,那分明一点也不……
晏书珩忍不住调笑:“傻瓜,今日的确是我吓到你。那些事,你若未做好准备,我不会勉强你。只你别怕我,日后你便知道为何我说是‘短处’,若不信,想想那些新婚燕尔的夫妻,甚至本就关系不睦的,哪对在大婚之夜后不是蜜里调油?”
道理都懂,阿姒不是孩子更不是矫情的人,她只是需要平复一二。
阿姒努力搜刮着对所见过那些年轻夫妻的印象,深以为然:“也是,我三叔和叔母当初成婚是因为利益,两人婚前都说对彼此无意,甚至扬言各过各的。但大婚后第二日请安时,看对方的眼神都温柔不少,连称呼都改了,我当时少不更事,并不知道成婚意味着什么,只猜测大概成婚让他们得了好处。”
若那事真如此骇然,他们对彼此的态度又怎会有那样大的转变?
如此想着,她终于接受了此事。
不过,三叔、叔母……
阿姒倏地坐起,捉住晏书珩肩膀:“夫君你听到了么?我方才的话!”
晏书珩自然听到了。
从她说出第一个字时,他便察觉了。
他凝眸深深地看她。
良久:“嗯,我听到了。”
阿姒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捂着头苦想,想到叔母时,脑中浮现一双和善多情的美目。那双眼睛很美,也许正是这个缘由,她才能在失忆时想起。
美目的主人调笑道:“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呢,等你十七岁后再去想成婚的事吧,到时便知道成婚是什么了……”
除此之外,再想不起别的。
可这对于阿姒已经是天大的喜讯,她终于能想起关于过去的零碎记忆了。
不是真假难辨的梦境。
也不单是下意识说出的回忆。
而是顺着蛛丝马迹,想到的线索。
阿姒高兴地抱住晏书珩,把他当成一方枕席了:“夫君,我能想起了!”
“都想起什么了?”
晏书珩抚上她眉心。
阿姒细说来:“我想起我有叔父,似乎还不止一个。还有叔母,我虽想不起她的脸,但记得她眼睛很美,动人心魄,还想起她曾调笑我,说我小小年纪什么也不懂,等我十七岁再去想成婚的事。”
“十七岁……”晏书珩低喃。
阿姒也反复回想,十七岁、成婚、嫁人,这些字眼都很熟悉。
是那个梦!
她在梦中威胁一位大哥哥说若不给她作画便要他娶她。
“我又想起一件事,不,或许只是一个梦……”阿姒下巴抵''在晏书珩胸口,“我曾在梦里,哄一个大哥哥说待我十七岁后娶我,那大哥哥叫什么来着,
“姜?似乎不是,燕……”
晏书珩不瞬目地盯着她。
听到这“晏”字时,眼底复杂难辨的神色顿时被温柔侵占了。
“是晏书珩?”
第42章
他声音清润, 似月光如流泉,但每次像这般稍稍压低时,都让阿姒尝到温柔中极具蛊惑和危险的气息,像艳丽月季下的刺、萧萧竹林中的竹叶青。
更何况, 他说的又是“晏书珩”。
阿姒下意识回避这个名字。
可记起曾在城主府遥遥相望时那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她疑窦再起。
难不成她真和姓晏的有过过节?
不可能, 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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