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野也不和他闹什么虚文,直入正题道:“自入得凉州以来,正巧本官也有些疑难处,需寻个本地的老成长者问一问。老先生此来,倒是天意作成于我。听得我家这个长随道,老先生乃是本地水府掌案,可不知如今黑水河神府,是哪一位神君署事?”
会有这一问,是因为魏野在这黑水城中所见,居然除了伏波将军庙的新息侯马援之外,本地鬼神居然几乎毫无踪迹可寻。不论是土谷穑稼之类土神,还是井泉河湖之类水神,乃至路神桥神之类小神,统统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可要说是祆教中的神使征伐本地鬼神,导致这些地方鬼神统统陨落,然而偏偏这些鬼神的祠庙仍然有人照看香火,还略略留下一丝神光不散。
说起来,张掖一郡,皆仰赖黑水灌溉之利,黑水河神也堪为本地诸神之首,要问个清楚,也就只能从乌老翁这个水府旧人上取得突破口了。
却不料魏野开口动问,却让这老龟精面上好一阵犹疑,终于是忍不住朝着四下看了看。那双小眼睛,尤其在司马铃和小哑巴身上逗留时间最多。
魏野知道这老龟精后面禀告的话头,多半关系颇大,摆手道:“这里并无外人,你只管说就是了。”
乌老翁见魏野这样打包票,也就略略放大了胆子道:“既然是仙师这么说,小吏也便担个干系,给仙师说个明白罢。不要说这黑水河神府,就是这张掖郡,甚至这凉州地方千里之内,目下并无一位地祇镇守。”
这话,乌老翁自己说得是心惊肉跳,然而左右看去,不但魏野面上毫无惊讶之意,就连他身旁随侍的少年,一旁看热闹般凑着的少女,都没什么意外表示。至于王超那野狐禅的石蟾精,早就听他解说过一二,这时候就当是没听到一般。
见着自己这个包袱没有抖好,乌老翁也不曾气馁,继续道:“仙师可知,这些一方神君,去了什么地方?”
魏野点了点头道:“自然是为贺兰公征召,去了西北会猎。就如当初齐桓晋文会盟诸侯一般,这位贺兰公的威风,也不下当年在会稽山号令百神的禹王了。”
乌老翁见魏野说破,道了声是,又继续道:“这位贺兰公究竟打了什么算盘,是不是也想效法当年禹王的威风,我这等小吏自然是琢磨不透的。然而小吏却知道一事,那位贺兰公与诸神会猎之处,必然是有绝大风险,说不得就是一处来得走不得的死地!”
这句话一说出,魏野总算是来了点兴趣,追问道:“说是凉州地祇都赶赴了死地,你又有何证明?”
乌老翁一低头道:“不瞒仙师,自黑水河神应贺兰公之命封了水府,亲率本部神兵开赴西北之后,至今已过了十八年。小吏日盼夜望,不见水府一兵一卒回返,岂不是都入了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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