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司隶部兵曹从事改任谏议大夫,虽然官秩还是六百石,但一为属吏一为清流,清浊之间到底有所不同。起码在大汉这些州郡官眼里,谏议大夫就要比什么兵曹从事要贵重许多。
魏野抬起双手,惬意地站着,陆衍就半蹲着给自家老师重新系上墨色长绶。
因为官秩未改,所以魏野这条黑色绶带倒不用改换,只是原本的兵曹从事印,却要换成何茗新带来的谏议大夫印。陆衍将绶带系在新印上,又将黒绶连同官印一并收入魏野腰间的白虎鞶囊中,只将长绶一端垂在鞶囊外。
仙术士自己紧紧了腰间革带,又将何茗一并带来的青玉螭虎带钩扶正了。所谓汉官威仪,体现在腰带上,印绶二事足矣,至于隋唐之时流行起来的所谓蹀躞带,把什么小刀、火石、护符、磨刀石之类杂物零零碎碎都挂上去,却是信奉祆教的粟特人风习,所谓骑士七事而已。
一路上都化为猫儿模样的司马铃,此刻正蹲在魏野肩上,用前爪捧着一顶通体藤黄色的竹冠为魏野戴上。
这顶竹冠形如圆口小斗,上不加封,是以老竹之根为底,将连根竹茎刳为篾丝编成。看似寻常,然而一色藤黄中却微微泛着一丝紫光,显然也不是凡物。
只可惜,这顶竹冠虽然本质极好,但却是一件未经人祭炼的法器元胎,一应神通妙用也都稀少。唯一的长处在于,这顶竹冠在防御性能上远高于魏野原本用来绾发的辟金青巾,而对于一应迷心、目盲之类诅咒,还带有不小的抗性。
一手将司马铃抱下来,魏野对着陆衍手捧的铜镜看了看自己的新形象,前前后后地照了一圈,俨然是满意得不得了。总算他好歹还记得师道尊严这码子事,没有玩出什么比V字、做鬼脸的花活儿。
只是这黄竹冠、青锦袍的一身,倒是更偏着道家山居修士一路狂奔而去。就算他腰间印绶依旧,也倒像是山中宰相一流人物,和正经有权势的朝贵不是一个画风。
咂了砸嘴,魏野总算还记得边上还有人在等他。一扭头,却发觉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何茗,盘膝坐在几案前,正一手茶盏一手酥皮火腿饼大嚼不已。
魏野也不和他计较什么,盘膝对坐过来,操起边上的大肚青瓷壶,给何茗添满了茶水,还顺手把另一盘水果朝他推近了点:“别光顾着吃油腻的,吃点果子清清口,一会还要去见番和城的上下官佐,我这还有备好的鸡舌香,你记得先含一粒。说起来大家官面上的身份都是京官,你这满身的马贼气味还得去一去,免得掀了那些地方官一个大跟头!”
何茗头也不抬,就是一顿狠嚼:“你、你不知道,我作为一军首脑,理所当然就该和兄弟们开一样的伙食,大家都是炒粟米就风干肉,我凭什么该搞特殊——这火腿酥饼还有吗?”
“有,都有,管够!”魏野摇了摇头,又将竹冠扶正了些,催促道:“这顶道冠倒是不坏,然而你们也真是足够犯懒,怎么都不祭炼一下就带来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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