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玄龄头上顶着这只圆滚滚似团子般的猫儿,过山溪,离碧潭,转山径,入深林,一路上但见群峰秀耸,泉石清幽。明明是月上梢头时候,却是山间林下处处都在银辉淡撒中清晰可见,连暗影都不见一点,又不像是烈日当空的白昼景象,真使人有身入月宫,漫步琉璃世界之感。
那“猫仙子”还在他头顶指指点点:“你这样没有一点修为在身的人,居然仗着脑宫中阿叔那一点混入日光的天星符印就敢朝这山里跑,也算是大胆。既然有胆子进来凑热闹,一会的景象你可千万不要害怕,有我在这里,就是百无禁忌啦!”
说着,她一拍许玄龄的脑袋,朝一旁再指:“该走那边!”
许玄龄老老实实依着她的指示,转过一道山梁,正对着两山对耸如宫阙的一道山路走去,走过山道,却是迎面一片水烟,只见面前是一片水泽,烟波浩荡。
那一片水色粼粼处,正对前方翠嶂如屏,飞瀑一挂,恍如水玉磨镜,正披在翠嶂之上,映月一照,更是晶明焕彩,恍如仙境。
水面之上,只见莲叶大如车盖,一茎四叶,一叶伴生一朵重瓣白莲,花房正对中天月影,随风轻摇,莲香远溢。最奇的,是这一片水面十数里之间,碧波无纹,澄明如鉴,天光云影,上下同清,更有许多银鳞青鳍的水族,悠然游戏于荷梗莲茎之间。
许玄龄便见着如镜水面之上,有许多人物往来,或凭荷叶为几,盘膝而坐,或摘莲瓣为盏,煮酒烹茗,浑然不类人间景象。头顶上那猫儿已经先用尾巴一甩他的后脑勺:“愣着做啥?这水面已经被符法禁制,走在上面不用怕沉底,还不快上去!”
到了此刻,许玄龄是真以为自己已经入了洞天福地,听着头顶“猫仙子”吩咐,随即抬起腿来就迈上水面。他一双脚踩在水上,只觉得地面平整而不滑,如踩在平地上一般,不沾不湿,那些水面端坐的人物,或吃酒,或点茶,高谈阔论,丝毫不见诧异处。
许玄龄只道这些人物都是仙家,也不敢就跟前凑了,照着“猫仙子”的吩咐,拣了一个花叶不甚茂盛的“莲叶几”旁坐下。他才一坐定,就见有几个在附近的人物便笑道:“这位道兄模样陌生的很,也是为了这天桂山中天降仙石而来?若不嫌弃,我们几个便移樽就教如何?”
许玄龄还想谦谢几句,那几人不由分说已经站起身来,端盘拿壶,在许玄龄面前摆了一桌酒肴。只见满桌都是青石盘、白石杯,当中盛的都是异样果子并奇花异草之类。
只是这几个客人,容貌就不大好讲了。为首的老翁,一身紫花毛裘,头戴一顶软脚幞头,两个巾脚也是毛茸茸的,白眉苍髯把脸都遮了大半,自称是菊道人。
与他同来的老者,头戴小冠,冠侧却分出两枝珊瑚,身穿道袍,手把如意,同来之人都唤他玉角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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