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驿馆里的享用其实不坏,供应这些宋军来人的标准完全比照着河东豪门的规格来,羊酒蔬果不论,甚至还有全套的建州窑兔毫盏、上品的瑞云翔龙小团茶,供右文殿修撰的赵良嗣去临窗分茶。
就连他们的随员,也都每日里有三斤羊肉供应,这样的标准,放到汴梁也都算得豪阔了。
但是身负重任的人们——马扩、赵良嗣、姚平仲,都没有被这样的糖衣炮弹打倒。
赵良嗣就不必说了,曾经做到辽国光禄寺卿位置上,区区几块龙团茶,不过是数十贯的价钱,还不放在他的眼里。
马扩是西军千里驹,姚平仲是熙河军小太尉,作为将门后起之秀,他们的家族势力可不是大明那些挂着武将衔头,实际上不过与乡下土财主相似的卫所官可比。大宋拥有着雄中古时代的强大财力,而财政支出的大头都拿来支应了西军这唯一拿得出手的野战军。
虽然西军上上下下的将门也算是忠勤王事,每有战事,将门子弟殁于战阵之上也只当平常,马扩的兄长、姚平仲的亲生父亲都是这样战死在边镇。但同样的,中枢源源不绝支应的财货,也让西军大小将门有了经营的本钱,在关西诸路打下了深厚根基。
虽然汴梁集中了大宋王朝统治下的大部分财货,但这些财货的一多半,又不断地朝着关西输送。至少西军将门的享用,不敢比蔡京、王黼这些权贵,但相比大部分文官士大夫,也算是毫不逊色。
在这几位眼里,涿州城里这招待只能算是尚可,但大家顶风冒雪赶来涿州,可不是图这点菲薄招待!涿州所谓降臣,所谓道官,一个个如此跋扈,也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有必要让他们知道大宋天军不容这般糊弄。
唯一的问题在于,马扩属于童贯直领的宣抚司,而姚平仲却是出身熙河军。
两人所属的位置不同,立场自然也有些区别。姚平仲在这里的意义就是代表老种一系,为西军将门谋取在伐辽战事当中的话语权。
而西军将门和童贯之间的那些明争暗斗,让两位将门新秀都不得不多了许多顾忌之处,但好在他们当中还有一个赵良嗣。作为赵佶钦点的右文殿修撰,赵良嗣和童贯虽然是一党,但在武臣的纷争中却理所当然地有那么一点超然中立的意思在。
有赵良嗣居中说合,大家也就半推半就地先坐到了一起。特别是姚平仲,他一进涿州城就因为擅闯道兵驻地,大腿上挨了殷小楼一记铁鞭,到现在仍然有点不良于行。这一鞭之仇也让他更加地和赵良嗣同仇敌忾。
花厅之内,早已摆起了一张茶桌,满摆着香药果品。赵良嗣坐在上首,身旁有俏丽侍女推着银茶碾,细细地将那数十贯才得一两的瑞云翔龙小团茶碾作茶粉。又有伶俐童子手持长柄银杓,照看着炉上汤瓶,预备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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