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啼山不很高,却重重成关,外壁下陷。若有人一时不察脚滑摔下去,就算一时摔不死,耗也是能耗死的。
浓雾弥散,薄奚身上染了霜露,凝在眉骨上又顺着下颌砸下来。
渐眠半眯着眼,声音又轻又黏:“薄奚。”他叫他的名字。
“放我下来。”
薄奚神色晦暗,声音却很真挚:“殿下,此处危——”
冷硬的蛇骨鞭绞缠住了他的脖子,渐眠在笑:“放我下来。”
薄奚清楚他打什么心思,只是略有些疑惑。
袖袋衣襟他都摸过,这根鞭子究竟是什么时候被他顺出来的,又藏在了哪里呢。
真是个狡猾的小狐狸。
倏然
有凉凉的指尖陷进渐眠的小腿窝,那肤肉好像很软很热的样子。他仰着头,思绪放空,全然不管那根越勒越紧的鞭子。
性命于他而言,好像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疯子。
真是个疯子。
“薄奚…”他颤着声叫他:“放我下来好不好。”
渐眠在等他回答。
过了良久
薄奚终于点了下头。
他疏疏落落的睫毛上被白霜覆盖,将渐眠抱在怀里,多爱惜似的:“殿下冷吗?”
渐眠没有回话。
冰冷像死人一样的手捏起渐眠的尖尖下巴,仔细端详。
在这一瞬,身份地位的界限模糊,此刻的渐眠不是雪封国的小太子,此刻的薄奚也不是只配跪在他腿边的马奴。
渐眠只是渐眠。
薄奚也只是薄奚。
渐眠撒娇时是很漂亮的,软软的唇被咬的充血,眼尾略长的睫毛怯生生掩着汪水的眼,姣美的不像话。他捧着薄奚的脸,像爱抚情人一样的呵气:“薄奚。”
薄奚微眯着眼,好似没能听清,慢慢凑近,直到两个人将近面贴面。
“我想要那朵花。”指尖下滑,抿在薄奚硬凸的喉结上,他垂下头,驯柔的伸出软软的舌,热滚滚的,盯着薄奚的眼睛,嘬舔着薄奚的喉结。
他呼吸都滞涩了一瞬。
咕啾的含糊不清:“薄奚,我想要那朵花。”
没有人能拒绝他。
没有人。
可能薄奚是个例外,也可能是色令智昏。他冷眼看着跪伏在自己身上的渐眠,脚步却不受控制的往崖边走。
那朵迎风摇摆的小野花样子寻常,却生在光滑无痕的峭壁中空,想要采到,也意味着半只脚已经踏进阎王殿了。
罪魁祸首笑的色若春花,只是怎么看怎么恶意:“薄奚,你要快点儿回来呀。”
薄奚点点头,说好。
薄奚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渐眠靠在山体上,温言软语的表情冷了下来,他慢慢地,一点一点爬在崖边,底下空空荡荡,连片衣角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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