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被击中了,哑口无言。
他从没希望过任何人的理解,可在过去的时日里,他一点点对她打开过心门,他以为他们之间是有默契的。可她还是把他当成了敌人。
他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是希望与人同行的,不,是与她同行。人啊,总是因为希望才会失望,如果一开始就从未与她深交,此刻也根本不会痛。
竟然痛到想要一切就此毁灭。世界纷纷扰扰与他何干?
甚至他有种冲动,想就此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她,让她像尊重和信任宋牧川一样对待他,让他们并肩作战。
但这个念头一出,理智便瞬间回归。他们认识不过数月,他如何能信任她?他教了她很多东西,可她依然是个小骗子,她一次次也验证了这件事。
他的手掌缓缓移到了她的脖颈,滚烫的掌心贴在肌肤上,让人汗毛耸立。
纤细的脖子,脆弱而美好。
他对她的印象总是受到那个灰头土脸的乞丐模样影响,他下意识要去忽略她的美貌,但她褪去那身褴褛,一日三餐的滋养让那身骨瘦如柴的躯壳逐渐丰盈起来,一日一日,容光在她面上焕发,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水光盈盈的眼。
他终于想起来,初见时他救她,并不全是因为她的勇敢,而是因为这双摄人心魄的美丽眼睛。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对着这双眼,放过了她。
但是他捡回来的,这个不起眼的小乞丐,她的能量渐渐超出了他的控制,甚至连心气高傲的宋牧川都能为她冒险,将她送出沥都府。
这一刻,他无法再忽略她的美丽。任何东西在毁灭的前一刻都是格外美好的。
他放任自己爱怜的目光垂落在她身上。觉得惋惜。她若不跑,他们本该一起提着花灯,穿梭在上元灯会热闹的人群中,让人间烟火盈满全身。
“告诉我,禹城军藏在哪?”他忽然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那天她的说辞,他根本也没相信。那个时候不问,只是因为没到时候。可现在,就是逼问的时候。
他的手掌只是虚虚地覆在她脖子上,但南衣怕极了。她以为只要自己听话,就能求到一丝希望,就像以往每一次的有惊无险那样。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在,在山谷里的那个破道观。”
谢却山一点都不惊讶,他笑了起来。
“你果然知道。”
这个瞬间,南衣猛然后悔了,她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是一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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